挑拣衣服的时间过去的很快,愿竹去贵娇院送衣裳的空当沈如玉就回来了。
他一路不停走进了沈如月的院子,沈如月躺在床上翻看一本书,看得正起劲,被他吓了一跳。
“哥?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沈如月坐起身来。
沈如玉脸色怪怪的,坐下喝了杯茶才说:“我先回来的,母亲和父亲还在国公府。”
沈如月穿鞋下榻,坐在他身边,“怎么样?”
沈如玉道:“去国公府时并没看见她,她对外称不舒服不见客,我想办法去见了她一面,她那张脸……实在是可怕。”
这也就是为什么他脸色那么怪的原因了,实在是……让人有些反胃,所以他便逃了回来,没错,是逃。
沈如月吃了一惊,虽然她这个姐姐恶毒了些,但怎么会把脸弄成这样?这以后还能嫁的出去吗?
等等,这脸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她自己总归不可能害自己,所以只能是别人做的这件事,有其他人嫉妒她,对她下毒手吗?显然好像并没有,据沈如月所知,沈雨晴人缘一向很好。
外面一声惊雷,她灵光一闪,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江柏舟说的给她吃了一点苦头,是不是就是这个呢?
沈如月笑出声来,这哪是一点苦头啊?这简直解气啊。
沈如玉不明所以,但也不替那个恶毒表妹感到惋惜,他低头看了眼沈如月的手,那双手白皙柔和,细长晶莹,弹琴写诗作画赏心悦目,偏偏就让她给留下了污点,她这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明年给哥哥奏一曲吧,就奏《春神》。”
沈如月愣了,哥哥从来不会在她面前提这个,这在沈家就是个忌讳,连沈如月自己都时常望着蜷曲的手指发呆。
沈如玉依旧是温声细语的,安抚着她无所适从的内心。
“哥哥记得,你弹的曲子总是能带动人的感情,纵使你再力不从心也该试试看,说不定能如从前一般呢?哥哥相信你。”
沈如月出神望着她哥哥,不由得眼眶一红,她有好几次看着那把木琴发呆,想去抚摸它,想去弹奏它,想与它融为一体。
但她永远止步于此,她做不到,她懦弱胆小,不敢往前走,怕结果不如意。
眼泪夺眶而出,积攒了许多年的委屈喷涌而出,眼泪蜿蜒而下,划过她白皙秀丽的脸庞,显得格外晶莹。
哭过一场,那些顾虑也被眼泪冲走了,沈如月的手指虽然不如以前灵活,但这些年来一直都有在吃药康复,想必弹琴应该也不在话下了,要知道,最严重的时候,她的手连调羹都拿不稳。
沈如玉坐着又安抚了她几句,看她好些了才起身回自己的院子。
用晚膳的时辰也到了,愿竹打发膳房的人把膳食端来了别院,沈如月见状问:“今日不吃团圆饭吗?”怎么把饭菜端到自己院子里来了。
愿竹把饭菜摆好,“将军和夫人都在国公府用膳,说是晚些时候回来。”
沈如月皱眉,将军府与国公府虽然一直和和气气,但沈如月心里明白自家和伯父家是不太亲近的,更何况老夫人是继母,本就不喜欢沈国公,与他不对付,今日又怎么会留在国公府用晚膳?
那必定是出事了。
沈如月抬头看看布菜的愿竹,想来她也不明白其中的缘由。
沈如月将这些杂事抛之脑后,既然父母瞒着他们,那就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何必为难自己。
沈如月甩甩脑袋,晚上还要和江柏舟一起去看烟火,这样满心都是其他事怎么能行?
桌上菜品很多,很丰富,有荤有素,本来这些菜也只是图个吉利,并不可口,所以她吃了几口混个半饱也就搁下筷子了。
用完晚膳就该沐浴了,愿竹放好热水,端了香露来。
沈如月看了看托盘上琳琅满目的香露,有些纠结,沉吟片刻,然后问:“这里面有槐花香吗?”
愿竹从托盘里挑了一瓶淡黄色的递给她,沈如月凑到鼻尖下闻了闻,“就要这个。”
愿竹应了一声,然后把香露慢慢倒进水里,沈如月呼出一口气,默默把身体沉入热水里,愿竹看着她放松的模样,忍不住问:“小姐今天晚上是要出门去吗?”
平时都是用茉莉香和海棠香,今日有些奇怪。
沈如月只剩个头在外边,脸上红扑扑的,闻言轻轻“嗯”了一声。
愿竹在心里想,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和旭王殿下出去。
待沐浴过后,愿竹替她梳发,走近时都能闻见肌肤与发丝上不浓不淡的槐花香,清香入鼻,自甘沉沦。
愿竹给她上了些粉黛,腮边桃花粉让人想咬一口,唇上柔润的番茄色呼之欲出,最后换上那身绛红色的衣裳,看着很是明艳动人。
沈如月平时很少穿颜色鲜艳的衣裳,除了新年,新年嘛,就要穿吉利喜庆些,不过她穿鲜艳些倒是好看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