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皮子底下,达成了什么他不知道的共识?
他哪句话没听到吗?
他有些茫然地看向符华章。
符华章也很迷茫,这话说得多清楚啊,大王在疑惑什么?
祾歌不由得在心底叹气。
苏戎墨在就好了,他好想念苏戎墨。
苏戎墨素来知道他于人情往来有些木讷。他是燕王友,职务就是随侍左右,对燕王的行为进行规劝、谏言,小到待人接物的细节,大到亲王处理政务、府务,都在他的规劝范围内。
在所有近臣里面,“友”这个职位,是和王最亲近的一位。“傅”是王的老师,自然要威严;“谘议参军事”是王的卫队长,负责镇守整个王府;“文学”只管王的学问,算是王的伴读;“祭酒”负责替王待客——不过在燕王府,燕王祭酒形同虚设。燕王虽然能入朝参政,但是回府之后和软禁并无区别,宴饮交游这些热闹事,燕王府从未发生过。
就连燕王本人的生辰,都因为与女皇同日,从来都没有专门为他庆祝过。
得不到身边人的回应,祾歌立马把这事抛诸脑后,转而向元行冲说起自己的发现。末了,他追问道:“元刺史可有发现?”
“尼姑法雅越狱之后,既未曾回过庵堂,也未曾去过父母家。下官派人排查她的人情往来,发现她性情极为孤僻,在堂中素来目无旁人,虽说出家,却常常食肉饮酒,平素只与一个法号称作法缘的小尼姑交好。但是仔细审问过后,这位法缘小师傅,却也毫无线索。”
祾歌若有所思。
元行冲抚须沉吟片刻,道:“或许赵贺氏待产之时发生了什么,才是现如今这遭惨案的根本原因。”
祾歌想了想,问道:“那这些仆从应该都被打死了吧。”
在宫里,处理掉一些宫女内侍,打死是很常用的手段。毕竟宫规森严,寻到一个错处很容易。而且本朝没有宫女放出宫的说法,入了宫,往往会在这个囚笼囚禁一生。以前皇帝住在长安太极宫时,宫女被厌弃之后也是发配上阳宫。现在皇帝久居上阳宫,少了发配上阳宫这条路,打死就更常见了。
不过先帝慈悲,皇帝不折腾下人,他年纪也小不沾这些脏事。这种事,自有宫官按照宫规处理。
周围人纷纷侧目。这样矜贵漂亮的小公子,怎么张口闭口就是打死人呢?
元行冲也觉得棘手,他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不动声色地提醒这孩子。顿了顿,他才道:“赵家毕竟小门小户,突然之间杀死这么多奴婢,且不说触犯律法,就是事后的痕迹,都很难掩盖过去。所以下官认为,赵家当时只是遣散了她们,而非杀人灭口。”
祾歌有些茫然地问:“那他们会被流放到哪里去?”
“或许是被卖掉了,也未可知。”
“啊?”
他对这些事情是真不了解,侍奉他的人怎么来的,和他有什么关系?那不都是先帝和皇帝选好的吗?这种小事,应该还不需要他一个亲王亲自过问。
元行冲于是细细地同他解释了“牙行”和“人牙子”,也解释了“奴籍”和良贱户籍的区别。
祾歌用手指敲击着条案,沉吟道:“依元刺史的意思,目前我们该去查找当时接手的人牙子是吗?”
元行冲立刻道:“下官正有此意。不过今夜天色已晚,不如我们等明日,再行区处。小公子意下如何?”
祾歌望着黑漆漆的天色,终于点了头。
未曾入睡的人,除了府衙众官吏,还有因为避嫌不得参与查案的赵秉文。
他眉头紧锁,问道:“你是说,元行冲在查案途中,身边还不忘带着一个十多岁的孩子?”
身后家仆打扮的人立刻道:“是的。那小公子自称来自汝南周氏,名唤祾歌,乃是临川长公主之孙。元刺史在查案过程中对他温声细语,几乎是言听计从。”
赵秉文挥挥手命他退下,喃喃自语道:“怪哉,元行冲身为刺史,不该带无关孩童前往公堂。这个祾歌,到底是何许人也?”
他苦思不得其解,一直在书房踱步。就在此时,下人来报,说夫人赵柴氏前来看望他,才把脸上的表情收敛起来。
等等,或许可以问问赵柴氏?
同为公主之孙,或许她知道些这孩子的底细?
赵柴氏边听,一边将一盅参汤递给他,道:“郎君倒不妨先吃了这盅汤暖身子,稍后再想也不迟。”
她看着赵秉文喝汤,笑道:“不知这孩子的名字是哪几个字?”
赵秉文放下炖盅,道:“祾者,神之福也;歌者,称颂也。就是这两个字。”
“祾歌……”赵柴氏缓缓道,“这个名字,妾身似乎确实有些印象。应该是皇亲国戚不假。若是能亲自见到他,妾身就能确定了。”
赵秉文笑道:“这有何难?夫人大可寻个由头,邀元家女眷来聚一聚,顺便再给那小孩下一张帖子。说起来,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