祾歌气得小脸都鼓了起来,怎么能有人不听他的话呢?
他狠狠地跺了脚,怒道:“戎墨,你去报官!”
少年人还带着沙哑的声音响彻这片空地,这时,他听到了房门打开的声音。
有人来支援他了!
他得意地扬起脸来,看着那个男人。
可是,那个男人,也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他。
就在这时,苏戎墨忽然一拉他,低喝道:“主子,快跑!”
祾歌一愣,看到手持锄头铁锹棍棒的男人们,他们的眼中都闪着奇异的光芒。他闻到四面八方涌来的杀气,眯起眼睛,手落在了佩刀上。
被人群环伺着,他心中油然升起一股暴虐的快感。
来啊!杀啊!把这些人全都杀死!
可是,他又立刻清醒过来:这些人只是普通百姓,他对自己发过誓,不能对普通百姓痛下杀手。
一把锄头打了过来,他侧身避过,一个空翻,伸脚把锄头勾了过来,一甩手抛给苏戎墨。
苏戎墨立刻拿着锄头,挡在他身前。
“退下!”苏戎墨爆喝,“你们知道我家主子——”
他的话没说完,人群中飞出来一块石头,正中他的额头。
苏戎墨一下子被砸得后退两步,踉跄倒地。
人群“哗”地涌了上来,拿着棒子对他们拳打脚踢。
“敢去报官?想让我兄弟家绝后呢?”
“哈,这小子拿咱们村的脸消遣呢,打死他!”
“打死他!”
类似的呼喊此起彼伏,他被苏戎墨死死护在身下,透过他的指缝,看着这一匹匹亢奋的人。
他看到有棍棒落下来,脸上有温热的东西划过,那是苏戎墨的血。
“我是汝南周氏子弟!”他撕心裂肺地吼,“你们都给我住手!住手啊!给我停手啊!!”
没人搭理他,倒是有人把已经昏过去的苏戎墨提过去,扔到一边,抓着他,把脸凑过来看。
“这个小子比女子还俊俏呢,”那人歪头示意,“带回去?”
祾歌勃然大怒,挥拳就打了过去,那人被他打得一个踉跄,不由得勃然大怒,抄起锄头,就向他头上砸去。他只来得及伸手护住头,那锄头重重地砸到他身上,他感到右臂一阵剧痛,痛得他眼前发黑,几欲昏厥。
就在这时,他听到脚步声落在他身边。
他吃力地睁开眼睛,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人,他手拂胡须,看起来倒是慈眉善目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祾歌如坠冰窟:“孩子,你是汝南周氏的子弟?”
他爬起来,警惕地看着这个中年人。
“害我们村后生断后的人,就是跟我们村子过不去。小后生,你给老十七低个头服个软,给他赔点钱,这事也算过去了,我们不再追究,怎么样?”
那个满嘴乱牙的,被称作老十七的男人,一声不吭,反倒是他身边一个老者,重重捶了一下拐杖:“这小兔崽子要报官,就是存心看我孙子笑话,让我们家名声扫地,他三叔,你才读了几本书了,就忘了宗族了?”
中年人给老人赔笑脸:“这个小后生是汝南周氏的子弟,真要是打死了,汝南周氏问责起来,咱们都不好交代。”
人群中传出一个声音:“打死了扔到山里喂狼,汝南周氏又怎么样,找得到全尸吗?”
这话立刻引起了一大片附和。
祾歌攥着拳头,眼中满是泪水。
就在这时,苏戎墨虚弱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们只是怕那个女人被打死,你们不要不识好人心。”
立刻有人轻蔑的一笑:“哈,那是我们家的牲口,打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片乌云飞来,将月光遮的一干二净。
“好了,都给我闭嘴!”中年人大喝一声。他是不想出人命的。
他转过身来,对祾歌说:“小周公子,你们到底是扫了我们村的面子,这样吧,我看你身上的衣物也挺华贵,你给我们几个钱,给我们村还没成家的几个小子讨个媳妇,这事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祾歌倍感屈辱,叫道:“我——”
他的嘴,却忽然被苏戎墨捂住了。苏戎墨在他耳边说:“主子,花钱消灾,我们不给钱,真要被打死在这里的。”
那只手满是泥土和鲜血,祾歌垂下眼睛,泪水顺着苏戎墨手指滑落。最终,他抽噎着,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