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咬着牙,暗中责备自己的疏忽,就在此时,身后的茅厕中忽然传来一声轻轻地呼唤:“小……小殿下?”
原来,燕筠青割开绳索之后,见外面乱作一团,登时被吓得瑟瑟发抖。她躲在房中想,不少人知道她被关进了西厢房,难保会有什么人产生邪念,所以躲在室内一点都不安全。可是四处都是乱象,她根本不敢逃命,情急之下,她忽然想到了西厢房的茅厕。
这里素来遭污,贼人若是搜索,说不定会放过这里。
因此,她迅速抓了门闩,躲在茅厕的最深处,一直等到祾歌寻来。
听到她的解释,祾歌默然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还能站起来吗?”他问。
燕筠青双腿发软,现在根本走都走不动。
祾歌一默,伸出左手,手中紧紧握住刀,让她撑着他的左手一同前行。
两人回到,正堂,祾歌指指内室,道:“外面脏,进去躲躲吧。”
正堂外,黑衣人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血腥味混着泥腥味扑面而来,燕筠青差点没有直接吐出来。她脸色惨白,飞快地点了点头,逃命似的冲进房内,关上了房门。
祾歌这才松了口气,正准备坐下稍事休息,燕筠青却忽然拿着纱布出来了。
祾歌歪歪头,狐疑地看着她。
“你的手,”燕筠青指着他的手说,“虎口在流血。”
原来,一路鏖战下来,他的手早已不堪重负,虎口崩裂,鲜血如注。只是他精神紧绷,一直没怎么感觉到痛楚。他露出一个疲惫地微笑,倚着门坐了下来,任由燕筠青给他包扎伤口。
燕筠青红了眼眶,却一声不吭,蹲下来给他做简易处理。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了祾歌的笑声:“我说过,只要我还活着,你就不会有性命危险。我没食言吧。”
他闭着眼睛,神色松弛,就好像现在满手是血、浑身淤青的人不是他自己。
燕筠青低下头,忽然低声说:“谢谢。”
祾歌低低地笑了一声,没有再说话。
对他而言,说话这种事,确实有些费力。
就在此时,他忽然听到一声讽刺的笑:“踩着族人的鲜血,你还有心情寻花问柳,你真是武逆养出来的一条好狗啊。”
祾歌猛地睁开眼睛,反手一推燕筠青:“去内室,把门锁上,不要出来。”
好在李行芳的目标并不是燕筠青,他所有的仇恨都集中在祾歌身上。祾歌撑着刀站起来,死死盯住他的大表兄:“那你们呢?你们骗我入局的时候,可曾想过我的处境?”
“你凭什么不能答应!”李行芳一声暴喝,“你既然身为李氏的子孙,就该为大唐而生、为大唐而死!”
“哈……哈哈!”祾歌怒极反笑,“为大唐而生、为大唐而死,你怎么不数数,我从小到大谁最想害我、又是谁最想救我!好一个大义凛然的为大唐而死啊,这句话我是不是该读作,你赶紧去死,把皇位给我让出来!”
李行芳一听,不由得勃然大怒。他抄起手边的胡凳,劈头盖脸向祾歌砸来。一边砸,他还一边骂骂咧咧,咒祾歌这个数典忘祖的白眼狼。
祾歌向后一跳,想要躲过那张胡凳。可今夜他已经混战过一场,他太累了。胡凳砸在他的身上,祾歌举刀去挡,可他手中的刀早已沾了血,变得滑溜不堪,重击之下,竟然直接脱手飞了出去!
祾歌登时大惊,李行芳的胡凳又砸了过来。这下他挡无可挡,只能堪堪躲开,用尽全力扑过去,将那胡凳击飞。
李行芳毕竟已经长大成人,哪怕丢了胡凳,也不是祾歌一个刚开始抽条的孩子可比的,更何况这时候,祾歌早已精疲力竭!他将祾歌踹翻在地,辖制着他的身体,对祾歌拳打脚踢。
祾歌用左手护住头部,迅速判断两人的动作。李行芳也是行家,他用自己的小腿辖制祾歌的腰腿活动,猛击祾歌的头面部。这时候必须挣脱,不然在李行芳的重击之下,他很有可能命丧于此。因此他迅速收拢小腿,腰部起桥,逼迫李行芳双手撑地。
李行芳当然不会让他如愿以偿,他狞笑一声,抓住祾歌的右臂,用力一拧!
他的断臂被拧得“咔咔”作响,一股剧痛袭来,祾歌当即眼前一黑,几乎昏厥过去。
李行芳却根本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他捡起祾歌的刀,双手举过头顶,面目狰狞,就要刺下去。这时,已经几近昏迷的祾歌不知哪来的力气,用力抓住了李行芳的手腕!
两人相互僵持,可是祾歌一个半大孩子,终究不敌壮年的表兄。那长刃划破皮袄,缓慢朝他心口刺去。身上有软甲保护,刀刃确实刺不穿他的身体,可这不代表他能扛得住这股大力倾轧!
他眼前发黑,肋骨被一点点碾断的声音不绝于耳。
好痛啊,就这样放弃吧,他真的太累了。
——不,不行!
他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