锈迹斑斑的铁门前生长着深入脚踝的杂草,程驰将车停在破落的院子外,姜暖药下车去敲门。
“不会家里没人吧。”
等了有一会儿也不见有人来开门,程驰低头看见姜暖药冻红的鼻尖,拉着她就要回去。
“明天再来吧。”
就在他们发动车子准备离开时,一个裹着破布棉衣的老人一高一低地从房子后面走了出来。
姜暖药赶忙拦住程驰“等等,爷爷好像回来了。”
仇瘸子在房子后面种了不少菜,雪压塌了他支起的防风膜,所以他等今天天晴了才收拾。
“是本生爷爷吗。”
瘸子多久没听见别人叫他的名字了,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抬起低低埋进胸膛里的脖颈,仇本生看着突然出现的女孩,“是,我是,小姑娘你看着眼生,是找谁啊。”
姜暖药回头看了一眼程驰,随后走近说道:“爷爷,我是姜明堂的孙女,他让我来看看你。”
仇本生听见故人的名字,原本死气沉沉的脸仿佛活了一瞬间,连耸拉的眉毛也竖了起来。
“快,快进来坐坐,没想到啊,白娃子的孙女都这么大了。”
姜暖药听仇爷爷话里的白娃子应该是自己爷爷,跟程驰对视一眼,没忍住笑了,因为姜明堂跟成日在地里劳作的人相比,确实白了不少。
明显比门前干净不少的院子,可以看出住在这里的人是经常打扫的,仇本生这十几年来都是独居,操持着家里家外。
“坐凳子上,我去给你们倒水。”
姜暖药慌忙拦住腿脚不方便的仇爷爷,让他跟他们一起坐下说说话。
“你爷爷身体还好吧。”仇本生的腿不方便,只能坐在高高的凳子上,姜暖药微微低他一头。
笑着答道:“我爷爷还好,他还特意让我来看看您,他听说你之前病了一场。”
仇本生并不怪姜明堂的姗姗来迟,他原本就不想活命,结果还是幸运地被救了回来。
局促地摸着油到发光的裤子,仇本生对陌生人的善意稍微有些不适,“我没啥事,就是这腿走路不得劲,人老了就这毛病。”
姜暖药看他算不上暖和的冬衣,屋子里也没有取暖的东西,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生活得不算富足。
低矮的平房在村子的最角落处,周围全是参天的大树,姜暖药一到这里就感觉不太舒服,有点过于阴沉了,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事实是,这一片也只有仇本生一个人住,他的两个儿子都在村里盖了楼,而他却没有去任何一家。
“这个屋子冬天很冷吧。”
程驰一进来就感觉还没有外面暖和,屋里是阴凉的。
“还好,习惯就好了。”
仇本生看出来两个年轻人不太适应他的屋子,扶着桌子起身说道:“我去厨房把炉子拿过来,你们好暖和暖和。”
程驰拦住他说道:“我们把椅子搬去厨房就行。”
潮湿的厨房透着霉味,那是柴火堆受潮发霉的味道,姜暖药把帘子掀开透气,担忧道:“爷爷,你老在这样的屋子里是会生病的。”
“好好好,明天我就搬出晒晒,主要是这腿,走起来都费劲,别说干活了。”
姜暖药就是为他的腿来的,把程驰背包里装好的膏药拿出来递给仇本生。
“爷爷,这是我爷爷叫我带给你的膏药,你先试试看有没有用。”
仇本生惶恐地接过,低头抚摸着包裹,眼含着浑浊的泪水,哽咽道:“老了,临死了,还要你爷爷费心,我可真是,唉。”
老人家佝偻的身躯坐在火灶前,土黑色的棉服在背后深深剌开一个口子,露出里面发黄的棉花,像极了拾荒的老者。
程驰于心不忍,去外面走了一圈。
他以为农村应该都跟姜暖药家差不多,就算很差也差不到哪去,至少温饱没有问题。
但事实是,他的目光过于短浅,也生活得过于安逸,忘记了还有劳苦众生。
仇本生站在家门口,微微挺直弯曲的脊梁,目送着友人的孩子远去。
就像年轻时告别他们的爷爷。
“很难想象仇爷爷是你爷爷的朋友。“
程驰觉得姜明堂是有大智慧的人,像他这样的人素日里交往的对象,也该是同样超脱世俗的人。
姜暖药不解地看着程驰,琢磨了好一会儿他这句话,才回道:“人不能在成功时交朋友,而要在落魄时。”
成功时跟你称兄道弟的人,背后往往会捅你刀子,甚至等你没落时,踩你踩地最凶的也是他。
姜明堂跟仇本生年少时相识,一个是看病先生,一个是放羊郎,一个济世救人,一个草场牧羊。
两人阴差阳错成为好友,却因某些事情而断绝联系,自此各不相干。
“你刚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