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晨抬手敲门的那一刻,宋听心里在祈祷,祈祷千万别是他,掌心出了汗,粘腻又湿漉,她害怕那扇门,害怕的想逃。
她不知道如果再次见到他,该说什么,是简单的寒暄,说一句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还是装作陌生人,将以前发生的一切全部忘记,再重新认识,哪一种,对于她来说,都是凌迟之刑。
八年来,她努力让江肆淡出她的世界,她拼命工作,每天写稿子到凌晨,每天都让自己变得忙碌,她不能让自己有片刻空闲,一旦闲下来,那个人就会肆无忌惮的搅乱她的心,让她无处可逃,避无可避。
季晨在门外等候,等着里面的动静,“江总,晨星报社的记者来了,让她现在进去吗?”
“进来吧”
三个字听得宋听一阵心惊,身体本能往后瑟缩,萌生出了退意。
可一想到这是自己的工作,宋听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映入视线里的,是男人在低头处理工作,电脑的屏幕挡住了他的面容,西装外套脱掉被随意的搭在椅子上,身上宝蓝色的衬衫扣子一丝不苟的全部系上,袖扣在阳光的折射下变得熠熠生辉。
宋听深呼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带着微笑缓缓开口,“江总您好,我是晨星报社的记者宋听,是受邀来采访的,请问您现在方便吗?我们可以坐下来聊聊吗?”
闻言,江肆写字的手一滞,呼吸放紧,哪怕他已经知道今天站在这里的人是她,可是在听到她声音的那一刻,他还是不敢确定,甚至不敢抬起头。
“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哪个宋,哪个听?”,江肆压着声音问。
这个问题一经抛出,让她有着片刻的怔神。
忽而,那年记忆涌现,有个人也曾这样问她的名字。
她答,当时宋玉应同的宋,听说的听
已经很久,她没有跟除他以外的任何人这样介绍过自己。
她眉眼低垂,似是在想着那年的此情此景,停顿良久,终是出声,“江总,我叫宋听!当时宋玉应同的宋,听说的听……”
这一次,江肆听的清清楚楚,他只是想再次确认一下。
江肆慢慢地抬起头,宋听也一直看着他的动作,看着电脑屏幕后面逐渐冒出黑色的短发,然后是远阔的剑眉,深邃的双眼,高挺的鼻梁。
终于,容貌拼凑完整,他与她记忆中的人完全重合。
两人四目相对,宋听怔在了那里,这见面,来得如此猝不及防,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谁都没有说一句话。
宋听无法形容此刻的心情,大脑短暂性休克,让她说不出一句话。
她就那样与他对视,这一次,没有隔着屏幕,她和他相隔并不远,近的可以听到他的急促心跳声。
他依旧清瘦,她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八年前,停在那个在讲台上眉眼严肃,意气风发谈天说地的他。
而今,岁月带走了这个男人的张扬和狂肆,留下来的是成熟和稳重,唯一未曾变过的是他清冷矜贵如翠松般的气质。
江肆漆黑双眸中,倒映出她的倩影,她站在他面前,亭亭玉立,落落大方,没有了当年的稚嫩。
最终还是他败下阵来,率先出声,口中溢出,“好久不见。”
一句好久不见,听起来像是简单的寒暄,如果忽略掉他那颤抖的声线。
都说,想要忘掉一个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时间和新欢,可对于他们而言,这两个根本不适用,满心满眼都是对方,怎能喜欢上他人,可用时间来让自己忘掉的人,却经不起久别重逢,因为会原形毕露。
宋听掐了一下自己的掌心,定了定心神,嘴角强硬扯出一抹笑,“是啊,很久没见了”
看起来就好像是老朋友重逢的桥段,彼此微笑询问,但两个人的心里却生出来一阵海啸,都怕对方看出来。
江肆嘴唇微动,还想着再说些什么,但被她打断,她没有忘记自己的工作,也不是敬业,她只是想采访完赶紧结束,她想逃离。
“江总,我们开始今天的采访吧。”
江肆点点头,绕过来,在沙发上坐下,两个人坐在各自的对面。
她把录音笔打开,放在一旁,拿出笔记本开始记一些重要的东西。
“江总,请问您是怎么想要接手□□的呢?据外界所知,您的志向好像不在于从商吧?”
“□□是家族企业,我爷爷一生都在为了企业发展劳心劳力,如今他已年逾古稀,我自然要承担作为江氏子孙的责任。”
好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但是他怎么会将最真实的原因告诉她?
“嗯,好的,第二个问题,□□,涉猎众广,这些年更是蒸蒸日上,请问江总,您如何看待□□今天的发展?”
“□□下产业众多,是因为商机遍布,找到这些商机和市场痛点,就是找到了成功的机会,我认为最重要的一点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