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澈走后,她悄悄推开病房的门。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江肆,身形削瘦,两颊凹陷,面色泛着冷白,好不容易隐去的泪又再度卷起。
她跪在床边,握着他的手,将头埋在他的身侧。
而后,又抬起了自己戴着戒指的那只手,明明知道江肆看不到,还是轻轻在他眼前晃了晃。
“阿肆,你说你要娶我的。你看,我带上了这枚戒指,我答应你,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没有人应她,也没有人在她哭的时候,温柔为她擦干眼泪,对她说“别哭。”
江肆依然还是没醒。
第六天依然如此。
医生说“那把刀几乎是以一击毙命的力道和专业手法插进去的,从背后一刀刺穿。距离心脏只有几毫米,江肆捡回了一条命”
可连医生也无法确定他究竟什么时候才会醒过来。
或许是一个月,或许是半年,又或许永远不会。
当医生说出这些话时,在场的人个个表情凝重,江老爷子更是一病不起,偌大的陆家乱成了一锅粥。
宋听怔在原地,医生的话一遍遍在耳朵边重复回响。
不会醒过来,生机渺茫。这几个字,仿佛剔除了她的灵魂。
一个月后,江澈公开发表声明卸任临茳市市长。与此同时,唐江两家接连登出离婚报道。新闻一出,舆论哗然,江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没有人再去关心“陆氏总裁江肆重伤昏迷不醒,恐成植物人,江氏大权究竟花落谁家”这样的话题。
集团会议厅,江澈看着持续下跌的股票和一封封解约书,眉头拧到了极致。第一次,他在高层会议上,破口大骂,全然不顾风度。
“都他妈的全部都是一群泥腿子,风光的时候一个个全来巴结讨好,公司这还没落魄呢!我他妈还在呢!就敢背地里使绊子下阴招,是我这些年看着太和气,给他们那些人脸了吗?!”
一众经理不敢出声,只有季晨默默弯腰捡起了被江澈挥手打碎的白色瓷杯。
就在会议结束后,傅怀瑾拍了拍江澈的肩膀,与他一同站在窗前看着临茳市的繁华“大哥,还没到绝望的时候呢!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吗?三哥肯定会醒过来的,咱们一定
能度过这次难关。”
江澈点点头,手指捏了一根烟,再没说话。
特护病房里,有一对老人,老爷爷是肝癌晚期,没多少时间可活。可却丝毫不悲观,反而变着法子惹老奶奶生气。
“你这死老头子,我再问你一遍,你吃不吃?”
老奶奶手里拿着药,端着水,站在病床前跟老爷爷对峙。
老爷爷梗着脖子坚决说不吃。
“你吃不吃,不吃我可揪耳朵了?”
说着就要动作,老爷爷比她更快一步,接过水,乖乖吃了。
老奶奶嘴上说着“我还治不了你了”但面上却是挂着开心的笑。
宋听看着这一幕,也被逗笑了,心里暖暖的。
老奶奶从保温桶里倒出了一碗银耳雪梨汤,递给了宋听,关心地说“丫头啊!累坏了吧?”
宋听停下了给江肆擦身体的动作,又帮他把衣服穿好。细致地扣上每一颗纽扣,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才伸手接下了那碗汤。
摇摇头笑着对老奶奶说“不累的”
“哎呦,真是上天不长眼啊!好好的一对儿给弄成这样!”
宋听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脸上依然带着平和的笑。
她转头看着一页一页被撕掉的日历,最新的一张写着北方小年。
已经过去了四个月,江肆依然没有要苏醒的迹象,每天只靠着昂贵的药和营养液去维持生命。国内外权威专家前前后后几次进行会诊,但最后的结果依然是希望渺茫,然后一个个叹着气离开了办公室。
从一开始的不敢相信,无法相信到现在的平和甚至坦然面对所有结果的平静。她已经逐渐接受了这样一个事实,醒不过来就算了,那她会一直陪着他。
就在这些时日,宋父宋母明里暗里劝过宋听,包括江澈和江老爷子,一个个都跑来对她说“放弃吧!也替你自己想一想。”
她知道所有人为什么要这样说,可是这不代表她就要按照他们的想法去做。
只是在某一天,她把所有人叫来,当着他们的面,举起了那只带着戒指的手,字字铿锵坚定。
她说“我是江肆的妻子,虽然法律没有承认我们的合法夫妻关系,但是我从心底认定江肆他就是我的丈夫。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会继续爱他一天,继续照顾他一天,哪怕他永远都醒不过来
我也会一直陪着他,但是他不是我的累赘,他是我的宝贝。没有他,就没有我!”
自那以后,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再次提起这件事。
而她也辞去了报社的工作,多少次软硬兼施,程姐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