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再次交换了一下眼神,知道自己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了,于是,为首的男人发了话:“愿听夫人调遣安排。”
林烟点头,“有会写字的吗?”
男人点了一个少年出来,“这是周十二,前年乡试,他中了解元,夫人看看。”
“解元?”林烟赞了一声,“那你以前做过官吗?”
周十二摇头。
“这小子读书好,人有点轴,”男人笑了一声,“去衙门当了两天差,就受不了了。”
“为什么?”
周十二的脸色忿忿不平,“我读书是为了齐家治国,不是为了当狗官的鹰犬,盘剥乡里,鱼肉百姓的!”
林烟点头,“你很勇敢。”
说完,她有片刻的失神。
这句话,好像谁也对她说过。
“勇敢有什么用,”周十二有点消沉,“这个世界不会对勇敢的人网开一面。”
“不一定。”林烟微笑,“我就认识一个很勇敢的人,他遇见的困难很多,但总让人觉得,如果是他的话,一定有办法把那些困难都解决掉的。”
为首的男人说:“夫人遇见的,肯定都是大人物,和我们这些人是不一样的。”
“不要这样想,”林烟说,“人物没有大小之分,只是不同的社会分工,让我们各司其职而已,就算是皇帝也没什么了不起,如果没有天下人的供奉,谁来给他建造宫殿,谁给他做漂亮的衣服,谁负责他的一饮一食?”
玲乐笑了一声。
社畜林烟发自肺腑地总结道:“总之,无产阶级才是最伟大的阶级!”
众人茫然地看她。
“我是说,”林烟在脑中翻译了一下自己的话,“天下事,莫重于民!”
玲乐连夜溜进皇宫,直奔皇帝府库。
拿钥匙开了门,目光转过一圈,最终还是觉得拿金银最实在。
装满钱袋以后,玲乐转身,看见了冷冷站在府库门外的皇帝。
“这么晚,还来监督我提款?”玲乐似笑非笑,“前夫哥,太殷勤了吧。”
商景昭的神情冷淡得没有半分情绪,“上官婉音,孤看你是近墨者黑了。”
“你别说,我现在觉得她这个人,挺有意思的,”玲乐抱着胳膊,大言不惭,“那批流民实在麻烦,我本来想让你解决一下的,没想到她自己就解决了,还跟他们坐在一起,聊了两个时辰的家常,两个时辰!”
“还有呢?”
“还有,她叫了一个书生,让他在明晚之前,统计大家的基本情况,包括——我想想啊,她那些词叫什么来着,哦,包括他们的年龄、性别、受教育程度、职业、期待薪酬、可接受工作时长,还有什么的……”
玲乐说得拗口,商景昭脸上却没有半点不解和惊讶。
“你不问问我,那些词都是什么意思吗?”
“孤知道。”商景昭没什么表情,“以前,她说过。”
“那她有没有说,这些莫名其妙的字眼,她是从哪里学的?”
商景昭没回答,“你该走了,那些流民来路不明,她一个人很危险。”
“无趣。”玲乐转着手里的钥匙,大摇大摆,当着守卫的面走了出去,“回了,再见。”
鸡鸣时分,林烟从床上爬起身,一面打哈欠一面开门,庭院里,玲乐也在打哈欠,一副没睡足的样子,看见她,敲了敲桌上的钱袋,“开店的钱,这么多够不够,不够还有。”
林烟打开,立刻被满满的金银震住了,“玲乐,你前夫哥这么有钱吗?”
玲乐抬起惺忪的睡眼,“怎么,皇帝陛下没给你送过什么好东西吗?”
林烟想到那个珠光宝气的府库,内心五味杂陈,有点伤感,也有点不知道为什么的甜蜜。
要是商景昭也失忆一场,彻底忘记以前那个林嫣,就好了。
林烟被自己这个有点恶毒的想法吓了一跳。
又在京城里逛了几天,顺便安排整理府上的工作,林烟认真统计了每个人的背景调查结果,职业果然五花八门,农夫、铁匠、木工、厨子、书生、护院、画师……
看来荆河决堤的恶劣影响实在太大了。
一切准备妥当,林烟和玲乐早早前往官府,准备申请经商许可,没想到在她们之前,府前已经拥挤了不少的人,都是来办各种各样手续的百姓。
“什么情况?”玲乐问,“不是已经到开衙的时间了吗?”
“二位小娘子不是京城人吧?咱们京里的规矩,衙门老爷想什么时候开府办事,就什么时候开府办事。”
“还有这种事?”玲乐气得握紧了剑,“朝廷没人来管?”
“能坐上京兆府尹这个位子的人,哪一位没有靠山?我奉劝二位小娘子一句,能忍则忍,免得惹祸上身。”
“可不是,永王之乱刚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