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木生问道:“公子是想来堂里吃饭吗?我们已经打烊了。”
小公子没说话,只是淡淡地提步往里走,方木生被他身上莫名的气场震住了,不知道该不该拦。
宅里很热闹,充满人气,大家都在忙碌收工,闲聊着工钱、客人、明日的天气等,七嘴八舌,气氛愉快。
小公子像是熟门熟路,又像是初来乍到。
一切,都恍如隔世般陌生。
半晌,他淡淡问:“原来的祠堂,还在吗?”
“公子是来祭拜许家的?”方木生恍然大悟,“在的在的,我们夫人住在这里以后,最先修缮的就是祠堂,我们听她说了,才知道许家是被冤枉的,夫人说,忠臣之家不该落得这样的下场。”
小公子的脸色很冷,“许家,是先皇亲笔定罪。”
“这里的人,只相信夫人的话,她说了,祠堂的香火供奉要按照以前的规矩来,有时候,我们也会跟着她一起去祭拜呢。”方木生指了个方向,“祠堂在这边,我领公子过去。”
林烟领着周十二穿堂而过,“最近人手太多了,无论是流民,还是女子,都已经超出了业务需要的范畴,你统计一下,大家的职业集中在哪几个行当,考虑考虑能往哪个方向开拓新的生意,明天下班之前交给曹妙,还有……”
随便瞟了一眼周围的人。
等等。
她看到了谁?!
林烟差点原地绊一跤,“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方木生看了看她,又看了看商景昭,“夫人,这也是你的朋友吗?”
商景昭只是淡淡站在那里,淡淡地看她。
天青色的衣衫,透着秋水的冷冽之色,他的眉眼依然那样惊心动魄,像价值连城的名画上最万金难求的一笔着墨。
林烟仔细地看他,几乎是一寸一寸地看他。
没有任何病情恶化的痕迹,只是有些惯常的苍白病容而已。
放下了心。
她笑起来,“是的,他是我的一位旧友,去忙吧,方管家。”
商景昭走到她面前。
冷冷看着她,像是等她先开口。
林烟说:“好久不见。”
是真的好久不见了。
上次见他的时候,正是荷花满池的季节,而现在,院里的树木已经落叶了。
商景昭开了口,“我打算取消宵禁了。”
林烟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说这个,“那很好啊,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提前准备一下晚市了。”
“现在就去。”商景昭冷淡地说。
“啊?”林烟拐了好几个弯,才勉强猜到他的意思,“你是饿了吗?”
“经营得满城风雨,”商景昭冷哼,“总该有点拿得出手的东西。”
林烟惊呆了。
她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经营,为什么到了他的嘴里,就是“满城风雨”这种形容啊?
“没有。”她气呼呼地说,“后厨都下班了。”
商景昭眯起眼睛。
林烟立刻偃旗息鼓,“知道了,我去做,你稍等。”
她卷着袖子愤怒地回到厨房。
玲乐惊奇地注视着擦肩而过的背影,坐到商景昭对面,“刚刚,好像有一只炸毛的小白兔跑过去了?”
商景昭给自己斟茶,慢条斯理地注视着氤氲的茶色。
“本性难移。”
玲乐盯着他微微弯起的唇角,坏了,这家伙居然还会笑。
“陛下,注意嘴脸。”
商景昭立刻压下唇角,“孤并不想来,是你求的。”
玲乐简直百口莫辩,气得都笑了,“有没有搞错,明明是你自己怕她担心得胡思乱想,眼巴巴跑过来的!”
商景昭将茶杯转了半圈,“礼部——”
“好好好,是我求你的!”
玲乐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她家好脾气的小白兔怎么会喜欢这种不要脸的人啊?
算了,尊重祝福吧。
玲乐转了话题,“不过,她的手艺确实不错,很多菜式都是只此一家的。”
商景昭只是淡淡“嗯”了一声,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玲乐看不下去了。
要是在小白兔面前,戳穿这个人的本性……
他总不敢当着心上人的面,用她老爹威胁吧?
想想都快乐。
玲乐差点要笑出声。
林烟端着饭菜回来的时候,看见玲乐抱着剑,表情乐不可支,不由感到一阵好奇,“怎么了?你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
“你见过铁树开花吗?”
林烟朝院子里望了一眼,“哪里?”
“嗯?没有吗,可能是铁树害羞了吧,”玲乐不慌不忙地开口:“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