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出了这条街后往左行去,柳茵洛一直偷偷地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见此捡起地上一块还算尖利的石头,在转角的墙上三两笔画了把朝上的梳篦。
后来又遇到转弯之处,她故技重施,无一例外,梳齿均指向那人行进的方向。
画下第三把梳篦后,柳茵洛躲在转角,看着那人站在一处宅院外抬手敲门。不一会,一位年轻妇人打开门,面有诧异。
那人似乎说着什么,半推半搀着妇人退回门后,最后站在门口四下看了几眼便关上大门。
柳茵洛站在原地停了几瞬,听着再无动静后悄声走上前去,奈何这门关得严严实实,一丝门缝也无,墙垣更是一丈来高,她无轻功在身,完全进不去。
想明白这个问题,她也不再纠结于如何翻墙入内,而是逡巡几眼,试图寻找别的进去的法子。
思索间,忽有一物被递到身旁,柳茵洛转头看向那物件,是一把半月形金梳。她意识到什么,顺着梳篦看向身后少年,惊喜道:“你就找来了?”
玉子藤笑了笑,放下手带着她走到旁边,将手上的梳篦递给她,眼里满是戏谑笑意,“还挺机灵,晓得拿这个给我引路。”
柳茵洛接过梳篦往头上插去,不甘示弱道:“郎君也挺聪明,我还担心你不能明白我的意思呢。”
玉子藤挑了挑眉,抱胸看着柳茵洛盲人摸象似的在发髻上寻找插入梳篦之处,看着看着鬼使神差般地伸手拿走她指间的梳篦,三两下将其插在少女乌黑的发髻上。
柳茵洛怔了怔,抬头看着玉子藤,双手慢慢垂下,神色复杂,“郎君……”
“这不节省时间嘛。”玉子藤眼神飘忽,耳尖逐渐泛红,却仍理直气壮道,“不然待你插好,里边都不知是什么情况了。”
柳茵洛没说什么,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另起话题道:“那郎君可有何进去的法子?”
玉子藤咳了几声,觉着耳尖的热意正一点点退却,试探道:“我使轻功带你?”
柳茵洛点头。
玉子藤止了话头,四处探了探情况,最终选定一处引柳茵洛过去,道了声“得罪”便迅速揽住她,飞身越过墙头落到一棵树后。
柳茵洛甫一站稳,就感觉腰间桎梏飞快消失。她面无异色,环顾四周,低声问:“这是哪儿?”
“应是屋后头。”玉子藤打量了周围几眼,对柳茵洛招了招手,二人一道去到就近的一扇窗户下。
柳茵洛悄悄探头往窗内看,只见她跟踪之人侧对他们站在方才开门的年轻妇人身旁,语气明显不稳:“总之我刚才说的你都记住了?那盒脂粉绝对不能再用了,先避避风头,过了这几日再说。”
“这……这么严重吗?你后来不是说又捡到一盒……”妇人迟疑道。
那人似乎有些焦躁,“谁能想到一盒脂粉竟会与命案扯上关系?今日官府都来人问话了。”
妇人神色愧疚,垂头不语。
“你也别太担心,既然今日官府的人已经来过,后面应该就不会再来了。”那人侧身握住妇人的手,安慰道。
柳茵洛因而看清他的面貌,立刻认出他是玉子藤先前询问过的洒扫伙计,不由惊讶地看向身旁之人,却见对方并无多少意外之色。
“你早怀疑他了?”她问。
玉子藤直言不讳,“先前只是猜测,如今才是证实。”
“那我们现下如何?”
“自然是……捉贼了!”玉子藤意味不明地笑笑,一个闪身便进了屋内,不仅把屋内二人吓了一跳,也给柳茵洛惊了一瞬。
“有贼!”
妇人大叫着躲到洒扫伙计身后。洒扫伙计一时没注意到玉子藤的面容,慌乱中抄起脚边一把木凳挡在身前,满脸紧张。
玉子藤从腰间摘下一枚令牌举在眼前,语气严肃:“大理寺办案。”
“玉,玉司直。”洒扫伙计瞧见玉子藤的相貌,手上的木凳“哐当”一声砸在地上,面色震惊,“您,您怎么在这?”
“自然是有些问题还没想明白。”玉子藤收起令牌,似笑非笑道。
柳茵洛站在窗外目睹这一系列变化,不禁跺跺脚瞥了玉子藤一眼,迅速转身跑向房屋正门,推门而入。
外头的日光顺着骤然敞开的大门铺天盖地般涌进,屋内几人下意识看向随光走来的小娘子,神情各异。
鉴于方才玉子藤已亮明身份,眼下伙计夫妇二人对柳茵洛的忽然出现并未产生多大反应。
洒扫伙计甚至不曾过多关注柳茵洛,整颗心都扑在玉子藤方才的话上,嘴唇嗡动须臾,问:“不知您还有什么想问的?”
“依我看,不是我还有什么想问的,是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吧?”玉子藤拉了把椅子坐下,神态颇有几分怡然自得。
“玉司直,小人,小人不明白您的意思。”洒扫伙计拿袖子擦了擦额头,哆嗦道。
“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