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后,我还是不敢主动跟罗娜搭话,班上的同学总是围着她,在我和她之间铸造了厚厚的人墙。罗娜跟我的关系,没有一丁点改变。她依然散发着强烈的光,我还是被遗忘在阴暗的角落。我很期待,又很焦虑,深怕罗娜会忘记她曾说过的话。
也许,她只是拿我开玩笑罢了。我是个可耻的人,竟然会用那种方式去敲开那扇紧闭的门。刚开始,我还很害怕罗娜会因此更加讨厌我,渐渐的,我便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反正,讨厌和程度更深的讨厌结果都一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停回想着我看到的画面以及我说出口的话。愧疚和自责总是缠绕着我,令我浑身难受。我不该出现,也不该说那样的话,有时候,我会怀疑,我的存在本身是否就是一种错误。
“就算你不答应,我也绝对不会说出去,死也不会说出去。”这句话在我喉头跳动了很久,我却始终没勇气说出口。
我在复杂又焦灼的情绪中受尽折磨,直到班主任在班上询问组队情况,我从罗娜的口中听到我的名字时,我沉重的精神才得已释放。
“什么?”
“不会吧?”
“有没有搞错?”
“为什么要这样啊?”
“跟她待一起会被怪病传染的!”
尽管惊讶与厌恶的声音在我耳边同时响起,但我内心的喜悦很快就盖住了一切。
放学时,罗娜组织我们队开了一个准备小会。我们组共七个人,班长张立文也在其中。开会时,他和罗娜坐在一起,尽管我试着努力忘记他们在竹林里的样子,但我只要一看到他们挨着的肩膀脑袋里就会闪出那不堪的记忆,同时,脸颊也会回忆起火辣辣的痛感。
罗娜是队长,张立文是副队长,他们给我们每一个队员都安排了要准备的东西。当他们下达安排指令时,我的脑袋一团乱。我从未像这样置身于一个群体中商量事情,感觉一切都又新鲜又复杂,我不禁盯着发号施令的罗娜发呆,直到她喊到我名字时,我才回过神来。
“艾秋,你带盛菜的盘子和吃饭的碗,”罗娜说,“十个盘子,十个小碗吧。”
“嗯。”我用力点头。
“你再带点菜,”罗娜说着,微笑道,“如果能带牛肉就好了。”
“我可以带!”
散会时,我才想起牛肉很贵,家里只有在过年时才会买。回家路上,我满心忧虑,担忧父亲会斩钉截铁的拒绝我。如果没法兑现承诺,我肯定会再次被排斥,所以我边走边思考说服父亲的方法。出乎我意料的是,当我把野炊的事情告诉父亲时,他并没拒绝,只是语气平静的问:“什么时候野炊?”
“如果不下雨就下周三。”
“嗯,”父亲应声思考了片刻,“周二恰好赶集,我会把肉买好。”
“真的可以买牛肉吗?”我有些难以置信。
“我再帮你多买点菜,”父亲说,“不过你要学着自己洗菜。”
“我们有七个人!”我开心的说,“我们会一起洗的。”
父亲的支持就像一束暖流,流遍我全身。接下来的每一天我都激动地期待野炊的来临,我的身体总是在美梦与噩梦间徘徊,我会为即将到来的野炊兴奋不已,也会为可能出现的重重意外情况忧心忡忡。要是连续下一周的雨怎么办?学校会不会突然取消野炊?罗娜会不会到最后拒绝我加入队伍呢?总的来说,我的心里,恐惧多于喜悦。
终于,我在复杂纠结的情绪中迎来了野炊之日,我所担忧的一切并没发生。当天早晨五点我便醒了,父亲昨晚就把我要带的东西全部装进背篓,我蹲在背篓边检查了又检查,拿着盘子数了一次又一次。六点时,我背起背篓,朝学校集合点走去。
野炊是在距镇子两公里远的山脚小河边进行,我们在老师的带领下,跟着各组小队长的步伐慢慢朝河边走去。我第一次走在属于自己的队伍中,心中溢满激动与新鲜的情感。
抵达目的地后,各个小队便在队长的带领下划分领地。罗娜选择了上游的河边,我们把各自带来的东西从背篓里搬出来后,罗娜安排我们将其清洗干净。
“艾秋,你先去找石头过来,”她从地上拿起一块扁平的石头,“要找这种扁平的,我们拿来铺成饭桌。”
“嗯,那我什么时候洗我的菜?”
“你先把石头找够后最后洗。”
“好。”我起身要走时,罗娜又叫住我。
“你先把你带的碗拿过来,我帮你洗。”罗娜说这话的时候,她旁边的吴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不解的看向吴丹,罗娜不快地瞪她一眼,吴丹赶紧转过身子蹲下身去洗自己带的菜。我抱起我带来的一叠盘子递给罗娜,可我松手时,罗娜并没接稳,只听乒乒乓乓的一阵脆响,十个盘子全摔在石头上变成碎片。
“糟糕,我没接住!”罗娜说。
“没关系。”我心疼地盯着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