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的夜晚,虽然还有些清冷,但是窗外的桃花已经盛开,已经是百花齐放的春天了,之前还是初冬,原来我在这小小的一间屋子里竟然已经度过了一个漫长的寒冬。
月亮真亮啊,我突然想起来在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我每天白日里就在屋里睡觉,夜晚的时候我就一个人去屋顶枯坐,看到幽兰的天空犹如一口大锅倒扣下来,那密密麻麻漫天的繁星披一拢纱似在漫舞,看得久了似乎就向我飘来,仿佛伸手就能触摸......看得累了,我又回到房间,每个人都在沉睡,只有我茫然游走,那时我在屋里画了很多很多的画,写了很多很多的字,那个时候我就很喜欢写小说来着,只可惜现在我都不记得写了些什么。在五六点钟的时候,当窗外的黑变成悠悠的深蓝的时候,我就知道太阳要出来了,我记得我会走很远的地方,那里有一课高大的柳树,枝干粗壮,我会爬上去,高高的坐着,看东方浮现出一抹白,然后寄出一条橘色的短线,那线又慢慢的变粗,变成月牙,变成半圆,最终挤出一个橘黄色的没有温度的橘子,如果东边的天空有几多云霞,也会被镀上金边,再过一会,那温暖才慢慢的溢出来,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有力量,用力的洒向大地......
那段时间我或许是寂寞的,我一个人守着自己的孤单与寂寞,一个人守着夜晚的寒冷,清晨的凉意,中午的暴热。白日里我会担心父母来敲我的门,或者门外他们打牌时大声说着我的离经叛道,一天到晚将自己锁在屋里,但是很庆幸,或许因为中考还不错,所以他们不至于破门而入,他们随我去了。现在.....现在我无法出门去看夕阳去看星空去看朝阳,去让清晨的雾和露洒落我肩头,无法在所有人沉睡前再将自己锁进我小小的屋。但是我可以每日安静的看着窗外,从飘扬的大雪看到柳树抽芽,从零星的绿意到桃花挂满枝头......
“你睡不着吗?”一个声音突然闯入这安静的世界。
我一愣,一个身影突然从窗子上方落下,轻盈的落在窗外的桃树下安静的看着我。
“你在我的屋顶?”我惊讶的看着他。
“如果你难以入眠,我明日让御医开些助眠安神的药给你。”他说道。
“如果你此时手上拿着一串葡萄酒更好了。”我笑了起来。也是在那个夏夜,我记得呢,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鬼突然就伸出了一个头来出现在我的窗外,要不是那时天还没全黑,我预计会被吓死。她笑得贼兮兮的,拿出用塑料袋提着的葡萄,“我家葡萄熟了,我想着这个夜晚来和你分享也是很不错的。”然后我们悄咪咪的洗了葡萄,在院子里的拖拉机车斗里铺了被褥,躺在里面吃着葡萄一起仰望星空,那天晚上我们聊了很多很多聊到天空的黑变成幽兰才入睡,却又被清晨的冷意惊醒,然后她也披星戴月,在所有人醒来之前离开,就像从来没有来过,却温暖了我一个清凉的夜。
一个托盘推到我面前,将我从回忆里唤醒,那托盘上真的有一串葡萄。我愣了一下,看向面前没有太多表情的男子,然后笑靥如花:“不如再来两坛酒?”
他愣了下点点头然后一个闪身一只脚踩了下远处的院墙,消失在夜空里。不一会又出现在窗前,手里竟然真的提着两壶酒。
“你想不想上屋顶?”他指了指屋顶。
我一愣,于是跳出窗外,跟着他飞身上了屋顶,不错不错,殷宁是有功夫的,这种感觉我之前可没怎么体会过,那时我都是小心翼翼爬梯子的。
屋顶是一片片瓦堆砌而成,这和我儿时那屋顶不太一样,新疆的屋顶是平的,刷了泥的,在上面铺了褥子也是能睡觉的。我随着修瑾在屋脊上坐定,他递了一壶酒给我,我接过,仰头喝了一大口。我其实真的是一个很喜欢喝酒的人,在屋顶上喝酒,这是第二次。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呢?刚好最近的我太闲了,所以记忆深处的东西慢慢的都跑出来了,我记得那时在我堂哥考上大学的时候,他们在我家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升学宴,恭维声络绎不绝。我就和她一起爬上了屋顶,我们甚至抱了好几瓶啤酒,我们坐在屋檐边的土墙上吹瓶,那一刻我们觉得我们就是浪迹江湖的酒鬼,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壮志豪言四起,“以后我们也会考上理想的大学吧!”“好,到时候咱们也爬到这里来喝酒庆祝!”“干!”两个人咕嘟咕嘟将瓶吹干,相视而笑,荡气回肠,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空了的酒瓶扔到了很远的碱土地里,震出一股小小的烟土......
口中的酒带着腥辣,又一路灼烧到腹腔,这种感觉很久没有了,上了大学以后原来不止逃离了父母,也远离了朋友。我不禁又大喝了一口,五官扭曲的啧啧几声,白酒我是喝的少的,但是能喝一点。腹腔的灼热很快延伸到脸颊耳朵,都热乎乎的烧起来。我晃荡着双腿,看着辽阔的星空,黑黝黝的远处的房屋大树的轮廓就像黑夜里未知的怪兽,安静的蛰伏。全身热乎乎的,深深地突出一口气,感觉身心都轻松起来了。
我伸手从两人之间的托盘里摘了一颗葡萄放进嘴里,嘻嘻的咀嚼,很像那晚水偷偷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