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长吁了一口气,捶了捶胳膊,“总算可以结案了。”
“医生怎么说?” 商泽忽然开口。
“什么?” 张郝一懵。
“那女的伤口。”
“哦,没什么大碍,这几天尽量别碰水,别扯到伤口,也别吃辛辣食物就好。” 张郝说着,脸上流出一丝坏笑,压低了声音,“你还挺关心人家嘛。”
商泽无言。
张郝没多想,打量商泽几眼,伸手扯了下他身上那件有些年代感的黑西装,调侃道:“这人长得帅就是不一样啊,这得是四五十岁人穿的衣服了吧,穿你身上居然还给你显年轻了。”
商泽轻笑,显得漫不经心。
“脱了给你试试?”
“我可驾驭不了。” 张郝拢拢身上的外套,思考了些什么,“我怎么感觉你今晚怪怪的?”
商泽斜视他:“哪里怪?”
“你去救人了。”
“?”
张郝言之凿凿:“换平时你都是让我们去救人你去抓人的,但你刚才却说——‘你们继续追,我去救人’!这不奇怪?”
商泽收回目光,觉得张郝无聊似的,兴致缺缺道:“抓人救人不都是警察的职责?”
“话是这么说,但放你身上就感觉不太对。”
商泽懒得理他了,偏过半张脸,闭上了双眼,“我看你是闲得慌,既然这么有精力,那就把人给看紧了。”
张郝没听见一样,喋喋不休:“我说真的,不信你问问严谨他们,而且我感觉你来的路上好像有心事?对了,你对这个村子还有周围好像都挺熟悉的,你以前来过?”
商泽沉默了良久,就在张郝以为他不打算鸟他准备闭嘴时,他才不紧不慢地开腔了:“来过两次。”
张郝惊讶:“也是来办案?”
商泽没再理会,侧脸淡漠。
张郝后知后觉自己是在问废话,悻悻闭嘴了。
车内就这样陷入了寂静。
半晌,商泽睁开眼,入目是几米远处一间还亮着灯的房间,冷色灯光倒映在他漆黑的眸子里,晦涩深沉,更添了一丝冷意。
他嘲弄地扯了下唇角。
老太太没有认出他来。
沈语喃呢?不会也忘了吧?
商泽无法确定沈语喃是否还记得他,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沈语喃对一个一年只见那么一两次面的、毫无关系的老太太都比对他长情。
真可笑。
……
屋内,沈语喃还有着心理阴影,不敢回原来那张床睡了,跑去跟曹老太挤在一块儿。
老太太跟她说了一些安抚的话语,跟哄小孩儿似的,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个劲叫她别害怕。
沈语喃不想影响老人家休息,取下她苍老的手,无力地一笑,轻声说:“好了,奶奶快睡吧,我已经不害怕了。”
老太太摸摸她的后脑勺,无论是动作还是语气都慈祥极了:“你也快点睡,别胡思乱想,有警察在外头保护我们呢。”
“嗯。”
这里也安静了,就像世界都安静了。
沈语喃毫无睡意,讷讷望着黑暗的窗口。
她还是难以相信,短短的时间里,她居然非但险遭玷污和死里逃生,还重逢了多年未见的前男友。
那个男人,是商泽,又完全不像商泽。
她记忆中的商泽是意气风发的,五彩斑斓的阳刚少年,而不是现在这样的冷寂,不苟言笑。
他是已经忘记她了吗?还是说只是因为还在恨她,所以才对她如此冷漠?
最好是忘了她吧。
......
沈语喃彻夜难眠,次日六点钟天还未亮就起来跟曹老太给警察煮早饭了。
起床时,她小心翼翼往窗外看了一眼,看见外头的警用车还在时,整个人是既安心又忐忑。
老太太家里没什么可以招待人的东西,橱柜里除了隔夜菜就是油盐碗筷,她不禁发起了愁。
外面几个需要卖力的大男人,待会儿还得赶几个小时的路,单单喝粥怎么能填饱肚子呢?
想了想,沈语喃决定去小卖部买点东西,于是她跟曹老太打了声招呼就拿着手电筒出门了。
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不过应该没停多久,外头的空气还很潮湿,屋檐下有滴水的声音,寒风依旧不小,“呼呼呼”的像鬼叫。
沈语喃裹着及膝羽绒服,缩着脖子走出了屋檐,经过陆巡时,她特意把手电筒压低,把脚步放轻,生怕影响到了车内休息的人。
岂料,一扇车窗突然缓慢降了下来。
沈语喃脚步一顿,反射性往那儿看了过去,看见了商泽那张略带疲惫的俊脸。
男人神情肃穆,暗沉的目光紧扣在她身上,如同在盯一个罪大恶极的犯罪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