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知了什么也没说,撂下笔杆子,转身下楼。夜里的风还有些凉,宋知了抱住胳膊在风里醒神,在心里骂自己是个大傻子,脑子有病。
突然,肩上一重,一件披风盖在她身上。宋知了回头一看,裴卿知立在身后,不说话,脸色和刚才大不相同,似乎有点生气。
他道:“小心着了风寒。”
见宋知了没动,他叹了口气,握住宋知了手腕,带她往小楼里走。
裴卿知提着热水上楼,叫宋知了沐浴,走之前,他指了指窗上的帘子,嘱咐道:“别忘了把帘子拉下来。”
宋知了看了眼窗子,又看了眼他,瞬间明白过来,脸颊微红小声应道:“知道了。”
他退出去,门关好,没叫春夏和秋冬上来,怕宋知了不自在。
裴卿知坐在一楼圆桌上,陈伯和小宝已经睡了,四周有些安静。他垂下眼睫,从衣袖里掏出那张宋知了画过的纸细细看了一番,眼中藏不住的笑意漫出来。
宋知了那点小情绪被水汽铺过之后烟消云散,想起那句嘱咐,她看向遮住窗子的帘子,脸又腾的红起来,突然低下头笑了笑。
春夏和秋冬你扯着我,我拉着你从门外进来,手里提着黄皮纸包的点心。
见有人来,裴卿知慢慢收起白纸,折好放进衣袖里,恢复淡然的样子。
春夏和秋冬不敢动了,怕受责罚。
裴卿知淡淡道:“去睡吧。”
新床铺下午和石桌一起送来,安置在裴卿知的对面,窗子的另一边。帷帐是江南上好的薄纱料子。四角垂着香包,一股淡淡清香散在空气中。
里面似乎夹杂着药材的味道,相比其他香味,要淡的多。
这一晚,宋知了睡得特别香。
第二天清晨,宋知了被一阵细小琐碎的声音吵醒,她揉揉眼,缓了缓穿好衣服下楼。小宝在站在门口,拉着陈伯的手,泪汪汪的。
她走过去,蹲在地上问:“小宝怎么了?”
小宝没忍住哭起来,哽咽道:“叔公说,爷爷让我回家,我要离开姐姐了。”
宋知了起身:“陈工匠不是说过两日回吗?”
陈伯也不希望小宝走,叹了口气:“大哥方才送信来,说家中有事。”顿了顿,又想到什么:“大哥要王妃也去。”
立在一旁的裴卿知眸光微动,靠了过来,道:“何事。”
陈伯缓慢摇头:“怕是要王妃去了才知道。”
裴卿知没说话,宋知了却嗅到不寻常的气息,她赶忙把自己收拾好,按下陈伯,吃过早饭一起出发。
马车上,裴卿知见她满脸高兴,问:“你猜到什么?”
宋知了扬起下巴,眨眨眼:“拱桥有救了”她笃定道:“陈工匠一定会帮我。”
裴卿知静静看她扬起的笑脸,嗯了一声,道:“那就好。”
这条路有许多花花草草,宋知了看过一遍还不够,她又趴在车窗边看外面往后倒去的树。
裴卿知默不作声,朝她那边靠了靠,一边注意怕她像上次一样掉出去,一边给她整理裙边的褶皱。
陈道在院口迎接他们,身边多了一个没见过的年轻小伙子。
下车后,小宝看见爷爷还是很高兴的,飞快跑过去,抱住陈道的腿,说起自己和姐姐一起吃了好吃的,玩了好玩的,还买了风筝。他抬手指了指陈伯手里捏着的东西,小宝笑嘻嘻的说:“这是凤凰。”
然后又拉着年轻小伙的手,叫爹。
那人笑着应了一声,抬头道:“在下陈许,小宝的爹。”
宋知了有点惊讶,这么年轻就当爹了。转念想到古代人成婚早也就不稀奇了。
院门就站着两个男人,宋知了下意识问了一句:“小宝的娘呢?”
陈许脸色变了变,叹了口气:“生小宝的时候没挺过来,去了。”
宋知了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心里十分懊悔自己多嘴问这一句干嘛。
好在父子俩不在意这些,招呼他们进去。
看宋知了有些低落,裴卿知慢慢与之并肩,宋知了闻到若有若无的檀木香。
“你若是喜欢小宝,可以认他做干儿子。”
他压着声音说,与她商量。
宋知了抬起头看他,眸子亮了亮,声音压不住的喜悦:“可以吗?”
裴卿知点头,道:“你若愿意,我出面讲。”
“那太好了!”
宋知了一瞬间沸腾起来,方才的愧疚被冲淡。她绕着他转,摇头晃脑,好看的杏眼弯着,梨涡挂在嘴边,久久没有消散。
她不停地说:“你真好。”
古代对血缘关系特别在意,特别是皇亲贵族。有背景有家底的人宁可把职位和资产留给不争气的儿子也不愿拱手让人,可裴卿知似乎把一切看很轻。如果有一天宋知了说要隐世,他也可以抛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