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她早就摸清了楼里姑娘的脾性,瞧着个顶个的不好相处,其实都心软的紧。
“晚棠——”
红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晚棠忙迎上去。
红姑看着她脸上的红痕不等她说话,便狠狠剜了绿腰一眼。
想到红姑的手段,绿腰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红姑牵着晚棠的手往前,故意抬高了声调,“金陵来行商的温郎君看中了你,适才已经在老鸨那买了你的身契,今儿是你在这烟柳阁的最后一天了。往后出了这门就是良家了,就算有不长眼的惹了你,也别动气,毕竟往后便不是一路人了。”
晚棠眼睛一亮拉了拉红姑的衣袖,又转过身向绿腰作辑。
红姑没好气地瞪她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
少顷,她们来到后院的一处单独的院落,红姑朝她点了点头,晚棠便独自推门进去。
晚棠思量着,赎她的人身份定然十分贵重,这处院落妈妈向来是不轻易与人用的,也不知年岁几何,样貌是否英俊……
胡思乱想间,里屋传来阵阵咳嗦。
晚棠循声望去,屏风后瘦削的背影泡在浴桶中若隐若现,想到姑姑的教导,晚棠不由得红了脸。
绕过屏风,眼神不自觉地从眼前人的背向下滑去。清水遮住了男人大半的身躯,可许多事情只是想一想便足够让人脸红心跳了。
晚棠拿起浴桶上的汗巾,轻轻的抚上了男人的臂膀。
“咳咳——”
温郎君回过头,眉眼很是温和,只是面上透着几分病色。
晚棠侧过身,露出纤细的脖颈。
温郎君骨节分明的手落在她的鼻尖。
晚棠顺着他手上的力道,没入浴池。
温郎君实在是个很温柔的人,各个方面都是。
夜色漫长,晚棠却睡得很是安心。
次日天蒙蒙亮,晚棠从睡梦中醒来,感受到体内传来的阵阵酸痛,不由得面色一红。
一夜温存,醒来身边却已没了那人的身影。
晚棠顾不得其他,三两步下了床。
红姑听到声响赶忙推门进来,“我的姑娘,起这样早做什么?”
晚棠接过她手中的茶杯,神色略显焦急的往外看了看。
红姑没好气地戳她的额头,“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身契都赎了,你怕什么?”
晚棠这才舒了口气,抿了抿唇问道:“温郎君去哪了?”
红姑:“他是金陵来的行商自然有他的事情要忙,这便离不得了?”
晚棠面上染了几分红晕,垂下头,“没有~”
红姑拉过她的手,严肃道:“有也不要紧,只是你可不能一颗心全扑在他身上。”
晚棠点了点头,“我记得姑姑的话,只要能带我出烟柳阁,无论是谁,为奴为婢,都好。”
红姑叹道:“就知道你是个聪明孩子,只是可别忘了姑姑。”
晚棠连忙表忠心,“我有今日,全凭姑姑照料,万不会忘了姑姑的恩德。等温郎君回来,我便求他连姑姑一并赎了。”
红姑这才舒心的笑了,“倒也不必操之过急,你与他不过一夜温存,如今便提条件难免让人看轻了你。索性官府放下文书,也要些时日,先将人笼络了再做打算。”
“嗯,我一定会将姑姑一并带出去的。”
晚棠说的是心里话,从她入烟柳阁开始,便是红姑一直护着她。她心中也早已把红姑当做了亲人,况且她也有一份私心。
温郎君是行商,身子又弱,家里定然是着急要子嗣的。
这些年在烟柳阁,她虽未曾服过虎狼之药。可为了体态纤弱,自来也是饥一顿饱一顿,身体定然不如良家子康健。
若是久不逢孕,被夫君厌弃还是其次,怕就怕主母搓磨、小人算计。
有红姑在,她便不必担忧了。
日后与温郎君做妾,诞下子嗣傍身,这辈子便安稳了。
晚棠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若是如今便能有孕便是再好不过了。
楼下传来阵阵骚动,打断了晚棠的思绪,“这是出了什么事?”
红姑拦住她,“都快走了,莫要招惹是非,我替你下去悄悄。”
红姑回来后,脸色极其古怪。
晚棠站起身,“怎么了?”
红姑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是闪身露出一个高大的身影。
来人面容俊美硬朗,一双眼睛如同经年不化地寒冰——冷漠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