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夕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轻笑了一声。
“不过这些事情,还是不太适合在剧院提起,我们剧院也有特务来听戏啊。”他说。
“我很注意了……我现在都是私下里说的。”江舟低下头,心里不免有些委屈。
“没有要怪你的意思。我知晓,找到组织对你而言很重要,但毕竟要为了我们剧院整体的安全着想,所以,即使是私下里也不可提及。听我的,可以吗?麻烦了。”
“好,”江舟坚定地点点头,“我听你的。”
打完水回来,江舟便觉灶台边明显热闹了不少。少年搓着手感叹,小翠的表率确实做得好。
苏忆歌将面条下了锅,小翠剁着那少得可怜的肉沫星子,另一边的小姑娘则细致地摆放碗筷。
锅碗瓢盆与食材碰撞出一首乐章,迸溅出诱人的香。
他们配合默契,只待须臾,菜肴便被端上了桌。
这五六个人其乐融融地聚在大圆桌前。平时难得一见的肉丸子在汤里翻腾,碗里的面食也着实精致,上方点缀着野菜与荷包蛋,汤里悠悠漂着油花,香气怡人得很。
其他菜肴的颜色也甚为漂亮,众人不觉食指大动,便想着大快朵颐一番。
不久后,筵席散去,大家三三两两离开,后台便是安静下来。
几个女孩子缩在屋子里搓麻将,江舟则倒头就睡。九夕本人对麻将一窍不通,却又心中警惕着不愿入睡。思来想去,还是打算进后院看看。
不过,他绝不承认,这是因为苏忆歌也常来此处的缘故。
那一定是屋内太热了吧。听,炉火在噼里啪啦地喧闹着,江舟那孩子已有了鼾声。
这么一想,九夕心里反倒坦荡不少。他扯了扯笑得发酸的脸,跨步走向后院。
后院种着一株高大的梧桐树。数九寒冬,落叶归根,也着实毫无意趣。若到夏秋时节,见枝叶繁茂,郁郁葱葱,又在天气转凉之时,满目金黄,纷扬飘落,那才是一番绝美意境。
苏忆歌静静倚在树下,翻阅着书籍。四方仅余缥缈的风声,吹拂着他们的头发,如此静谧柔和。
九夕放轻了脚步,悄无声息地坐了下来。
“九夕先生?”
青年咳嗽了一声,耳根有些发烫,下意识别过脸去。
“你,你怎么来了啊。”苏忆歌小心翼翼地为书夹上了签子,心下当真好奇。
九夕神秘一笑,对此闭口不提,只是指了指不远处。
苏忆歌站起身,上前望,发现靠门的石桌上摆着一个盒子。
“这是……”
“打开看看吧。”
苏忆歌上前,捧起盒子,心头起了些许疑惑,便抬手揭开。
古朴的木香扑面而来。其间,躺着一张泛黄的照片。
先前,肖玉曾兴致盎然地邀上剧院众人前往照相馆,说什么也要让大家拍照做个纪念。
过了些时日,肖玉便大方送了苏忆歌一堆照片,似是出于私心,她们两人的合照就占了多数。
接过照片,苏忆歌连声道谢。可向来开朗的肖玉却莫名红了脸,慌忙推开对方,愣是苏忆歌说什么也不肯回答了。
而这是她没有见过的相片。
其间有四人。她,肖玉,九夕,还有凌木诗。
肖玉站在中间,与苏忆歌挨着;九夕立在一旁,温温柔柔地笑着;凌木诗离三人较远,在镜头前略显木讷,似乎还不大习惯与他人照相。
“……多好啊。”
须臾,九夕抬头,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比以往更为轻柔,一句话就说得苏忆歌浑身一阵酥麻。
不经意间,九夕垂下眼帘。
苏忆歌转头,发觉他纤长的睫毛下,温润的眼眸里,闪烁着不明显的情感波动。
突然,少女似是想起了什么,从背包中取出了一个小袋子。
“先生,这是我给您备的药。”她轻轻将布袋放入对方手中,“它没有太大的副作用,也可缓解你的身体状况。若是不嫌弃,就请收下吧。”
九夕转过头,清秀的面庞上有转瞬即逝的吃惊。可他马上平复下情绪,轻笑一声:“你这么关心我啊。”
少女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心中涌出了些无名悸动。可那些钦慕之语一到嘴边,却又猛的止住了。
盈盈月光似清泉般洒落,洒满了新年的夜晚,也映亮了二人的面庞。
她听到了对方的絮絮低语。
是歌声。
九夕双目微阖,褪去雕饰的嗓音,比以往多了几分绵软的清澈与温柔。
“……柳树青,江水长,断肠人儿思故乡——”
少女抬眸,怔怔地望向对方。
这是十几年前,流传于江南一带的民谣,名为《风雨红》。它的作者已无从考究,但曾被当地的一位教书先生改编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