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机大笑着跑开,玄书根本追不上他,最后拄着钉耙停住,气喘吁吁地跺脚:“你就在神堂跪到天昏地暗吧你!”
臭小子!
玄机乐哈哈地跑到神堂,玄璠见状,好奇问道:“碰见什么了这么开心?”
“玄书师兄举着钉耙要打我,他没追上。”玄机嘿嘿笑两声,在拜垫跪下:“玄书师兄不满扫厕所十日,我就拿他炸屎的事揶揄他,他气得八字胡都翘升天了,当真好笑!”
玄璠摇头无奈笑了笑:“他最烦别人提这事,你在他雷池叫嚣,可不得打你。”
“哼”,玄机鼻孔出气,垂眸撇嘴:“他要真打我,我定打回去。”
玄机这一路跑得头发也松了,道簪也歪了,他却毫不在意,揪下几颗葡萄投入口中,玄璠看了直摇头:“怨不得师祖一见你俩在一块就头疼。”
“师祖那满头白发,一半啊,是玄书师兄给气的”,玄璠伸手用指腹轻轻点了两下玄机的脑门,说:“另一半啊,是你给气的。”
玄璠这番话,并非数落责备,他言语温和,只是谑而不虐的调侃。
玄机摸着脑门笑了:“玄璠师兄,你说话的声音真好听。”
如沐春风似的,只是这句,玄机没说。
“你呀。”玄璠低头自嘲一笑,心想若是论说话好听,小师弟才真正是那个说话好听、嘴又甜得要命的人,但也要看对谁,玄书师兄和玄灵师弟自当别论。
只是玄璠不但听误了,还理解错了,玄机指的并非是他说的话,而单单是他的声音,玄机盯着玄璠一个劲儿傻笑,权当他那低头一笑是在害羞。
两人皆笑着跪望神明,纵神明在上,亦难窥人心。
此时,姑苏城内,三清观。
“还不跪下!”
张汉真从鹤山道院回三清观的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在鹤山道院他只顾着揪玄璠、玄机的错,一时怒气上头,却忽略了玄风,他怎会好心到白白换给玄璠一箱上等灯烛,平日里事不关己的,又怎会突然转性?
在路上不便发作,一到三清观,他怒对玄风威慑试探。
玄风本就紧绷着神经,张汉真这一声怒喝吓得玄风软在地上,他惊觉被师祖瞧出了端倪,一路跪爬到张汉真脚边,连连跪拜求饶:“师祖恕罪,师祖恕罪……弟子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他浑身哆嗦着,说不出个囫囵话。
“还不如实交代!”张汉真登时了悟,这小崽子果真说了谎!不仅扯谎,眼下还这般惊惶,倒不如今日鹤山道院的那俩,虽虚荣贪财、横冲直撞,却起码从容不迫。
玄风抖得筛糠似的,满脸是汗:“前……前两日,玄璠一早来找我,问,问咱们库房有没有多余的上等灯烛,他说他愿意走账记档花钱买,他,他说若是有多余的,他想买三箱,用……用十块银元。”
“十块?”张汉真诧异地皱紧眉头,鹤山道院何时这么有钱了?花十块钱只买三箱上等灯烛!
张汉真不解,十箱上等灯烛也不过十块钱,鹤山道院既有这么些钱怎么不提前订做好的灯烛?
“是,十块。”玄风点头,擦去面上的汗水,继续说下去:“咱们三清观中元节斋醮需要十箱灯烛,库房拢共就只有十箱,没有多余的卖给鹤山道院。”
“我……我因我娘急需救命钱,一时鬼迷了心窍”,玄风双眼噙满泪水,声音颤抖:“便骗他有一箱多余的,我让他下午拿一箱鹤山道院的二等灯烛和那十块钱来,他没说什么,那天下午他把二等灯烛和十块钱都拿了过来,我就给了他一箱上等灯烛。”
玄风知道师祖的脾性,自然不敢再扯谎欺瞒,这才一五一十地将实情吐露出来。
“他走时问我记没记档,问我库头可同意了,我早寻了由头支走了库头,只告诉他放心,那天下午他就拿着那箱上等灯烛回了鹤山。”
玄风此刻涕泗横流,跪在师祖脚边追悔莫及:“师祖,弟子错了,弟子以为只要把那箱换来的二等灯烛用在殿内就不会熄灭,也不会有人发现,弟子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白得十块钱。”
张汉真闭眼长长叹出一口气,眉间皱纹似又多了几条:“所以你并没有告诉库头,也没有记档,你偷偷换给鹤山一箱上等灯烛,只为私吞那十块钱?”
张汉真心里已有大致的轮廓,玄风平日在库房料理各项事务,从来不看什么师兄弟情面,是最不会因公济私的人,正因如此,张汉真才让他在库房当这贴库,他当贴库以来,三清观的出入库就没再出过差错。
今日玄风在鹤山道院的那番说辞却把自己说成了心系师兄弟的心软良善之辈,张汉真当时有疑,却一心放在玄璠玄机身上,现在想来,玄风当时在鹤山道院说的话确实漏洞百出。
“师祖恕罪,师祖恕罪……”玄风悔不当初,哭得双眼通红:“真的只有这一次,师祖明察,师祖明察,弟子做贴库许久,从来没有过徇私贪弊,只因我娘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