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想找人聊聊天说说话。
师父喜欢的琴棋书画他不感兴趣,通桂师叔整日忙得见不着人,通梧师叔除了做吃的就是酿酒,再者差着辈分,他也不喜欢找他们说话。
可众位师兄弟中,玄墨师弟和玄青师弟一块钻研医术,玄珏师兄和玄珀师弟皆把心思放在道法上,一个钻研炼丹术法,一个潜心于符箓咒术。玄璠师弟则整日跟着通桂师叔忙东忙西,玄灵师弟常来找大师兄切磋武艺,玄明师弟天天跟着小师弟,小师弟去哪他就去哪。
道院常住弟子中,可怜就他一个人,没有个伴儿,那些个散修居士和云游道友,他也不熟悉。“蕴”字辈的几个弟子又太小没有什么聊得来的,平时他也就跟大师兄能说上几句话。
要是大师兄也生气不理他,他觉得整个道院更是无趣,他越想越觉得憋屈,一个没控制住,竟趴在石桌上哭出声来:“你知道的,大师兄一生气,他全当你是个隐形的,甚至一整个月的时间你在他眼里都是透明的,玄灵,你可得给我想个法子啊——”
“大师兄是性情中人,本就慷慨豪爽,你天天都去给他赔不是,饶是他把你当成个透明人,也绝对做不到视而不见,等哪天他心软气消,自然也就好了。”玄灵拍着他的肩安慰,玄书猛一抬头,一注鼻涕滑出,引得玄灵肩膀颤了两颤。
他忙假装咳嗽两声掩住笑意,又劝告他说:“三师兄要是想让大师兄彻底原谅,还需给玄机赔个不是,因着背地里笑他面黑。”
道个歉而已,有什么难的,玄书抬袖抹去鼻涕眼泪,拉着玄灵就往袇房门口拽:“走,现在就去神堂,我去给玄机赔个不是,你给我作证。”
不是,关他什么事,这么晚了他想去睡觉,玄灵不情不愿地被拽出北袇房,跟着玄书来到神堂。
神堂内,玄机将十块拜垫摆成两列,一列五个紧挨在一起,正好拼成两个简单的地铺,他躺在上面觉得有些凉,便抽了块供桌上的桌布盖在身上,玄书扯着玄灵推门进来时,他正在做着美梦。
美梦被惊醒时,他睁开眼,看到拜垫旁委屈道歉的玄书,他这会儿困得要命,迷迷糊糊地说了句:“嗯……没事儿……困……睡觉。”
以至于第二天醒来时,他根本不记得玄书夜里来过。
道完歉后,玄书拽着玄灵又回到北袇房,他让玄灵告诉大师兄,他刚刚给小师弟道了歉,小师弟已经原谅了他。
他开口求大师兄原谅,说自己那般轻言狂傲着实错了,可玄弈没给他开门,天色太晚,他只好作罢,想着第二天再来赔礼。
玄灵被好一阵折腾,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西袇房,倒头就睡。
神堂内,玄璠跪不住也躺在拜垫上睡去。
这一天,总算过去了。
一个月后,八月十五中秋节。
一大早,玄璠拿着一套便服来到西袇房玄机的房间,玄机说第一次穿平常百姓的衣服有些不好意思,便把他推出房间,让玄璠在房门前等他。
玄明这时抱着一套衣裤走出自己房间,一眼瞧见玄机房门口的玄璠,于是走上前打招呼:“早啊,玄璠师弟。”
玄璠拱手:“师兄早。”他见玄明一身青灰色长衫,头上戴着遮发的檐帽,便问:“师兄可是要下山?”
“正是。”玄明微微颔首,看向玄机紧闭的房门,“玄璠师弟有事?”
玄璠今日也是一身便服,难不成也要下山?
也对,今日中秋休沐,他应当是要回家过节团聚的。
只是,为何一早出现在玄机房门前?
“不瞒师兄,我今日想带玄机下山,这才一早过来找他,我拿了套便服给他,都是男人他却不好意思,非要我在门口等着。”
他没打算瞒着玄明,他知道玄明师兄平日里最宠着小师弟,定会同意他带着小师弟下山。
倒是巧了……
“他从小如此,换衣服时……不习惯有人在旁边。”玄明眼中闪过一抹不明的神色,只一瞬,他回过神,晃了晃手中的衣裤,笑着看向玄璠:“昨晚师父特意交代我,让我今天带着玄机下山见见世面,没成想倒是赶巧了。”
“既如此,便一起吧,你,不介意吧?”他问玄璠。
“当然不介意,咱们三个还能热闹些。”
玄璠说完,突然想起邵馨托他办的事情,他朝玄灵的房间看了看,随口一问:“只是不知,玄灵师弟今日可有时间一同下山?”
“玄灵?”玄机打开门扶着帽子从房间里走出来,刚刚两位师兄的对话他可都听到了,没想到师父竟会让师兄带他提前下山见世面。
他抻了抻衣服,总觉得别扭,漫不经心地搭话:“玄灵不下山,天还没亮他就去找大师兄练武去了,他整天又是要参军又是要当兵又是什么革命的,自然得好好练练身手。”
今晨天还未亮,玄机小解回来,正好碰见拿着木剑出门的玄灵,最近他几乎每天都去找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