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几乎是同时,阿且话音刚刚落下,一直默默站立的蛊鬼如同受到指令般“咻”地睁开了双眼。与常人不同,这些蛊鬼的眼白几乎挤满了整个眼眶,眼珠子竖而扁长,几乎要爆出眼眶,直直地看向地穴的这两个不速之客。
不好。
暗潮涌动,黎枝燃悄然抓起狐裘衣摆,一点点向后退去。
这些蛊鬼,似乎要苏醒了。
阿且舔去嘴角最后一丝残汁,僵硬地向两边伸出十指在虚空中一攥,霍地变了脸——
“既然你们不听话,那就来陪我吧!”
“跑!”
火星在晦暗的地穴中划出一道红痕,息了一瞬,晏惊归反手抽出双刀,刀背干脆地向飞扑而来的蛊鬼连连劈去。
黎枝燃毫不犹豫,接住抛来的火折子后扭头便向外跑。
攀过一节节泥泞的地阶,黎枝燃从地穴爬出来时,长长的倔头巷好似一个深渊,吞噬着瑟瑟流窜的夜风。
一念之间,黎枝燃恍然以为自己还在昨夜的山谷之间。
她慌不择路,孤身犯险。
或许悬崖壁的石道上并没有人将她拉起,她跌坠深渊,永远沉睡于回朝光的路上。
前方崎路漫漫,黎枝燃茫然地回头望了一眼——数不清的“寿”字飘浮在墨染的夜色中,地穴里的蛊鬼倾巢出动,紧紧地吊在身后,穷追不舍。
还有另一道身影。
晏惊归就在她身后,刀刀将她拉回现实:“继续跑,不要被蛊鬼碰到。”
继续跑。
黎枝燃赫然回神:“你方才将那些蛊鬼杀了?”
“没有,”晏惊归言简意赅,“只是让他们暂时消失一会儿,只要蛊种还在体内,他们便不会死。”
不会死?
不知为何,黎枝燃想起黎府卦台之上,那个双眼布满白翳的巫祝。
西绥善巫亦善蛊,传闻西绥的巫祝一生只卜一卦,卦成之时,便是丧命之时。
命数耗尽后,不论身在何处,肉身都会即刻被召归故里。
郑氏请来的巫祝恰恰正是从西绥而来,所以那日巫祝身销形殁时,黎府的人都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可西绥的蛊术,鹿央的侍卫怎么会如此了解?
眼下容不得再多想,当务之急是把身后这群蛊鬼甩掉。黎枝燃气喘吁吁地喊道:“另外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这些蛊鬼停下来?”
晏惊归随手用刀鞘击退追得最紧的蛊鬼胸前:“蛊鬼受体内蛊种控制,只要找出奉鬼婆,切断他们之间的联系即可。”
“阿且不是奉鬼婆吗?”
晏惊归:“不,西绥巫蛊之术传女不传男。”
“那如何才能找到奉鬼婆?”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黎枝燃闪身躲开蛊鬼差点抓住她的手,不可置信地看向晏惊归:“你们鹿央人难道不知道?”
晏惊归则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反问她:“你们流商人不也不知道?”
流商人?
黎枝燃气极反笑,这里谁是流商人?
被操控着的蛊鬼显然只是行尸走肉,不知疲倦,如此下去,她们根本没有机会分神去找什么奉鬼婆。
可找不出奉鬼婆,她们怎么脱身?
黎枝燃边跑边咬牙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回想着来到桑归里以来的一切。
石碑、孩童。
阿且、达乌提。
......
一幕幕回闪在黎枝燃眼前,逐渐拼凑出一幅完整的画面。
黎枝燃突然站停。
晏惊归就在她身后几步之遥处,不断地击退那些蛊鬼,只是身形看上去已然有几分迟缓。
她转头定定地看向左侧,果决道:“回阿且家。”
或许是历经昨夜生死坎坷,一种不必宣之于口的奇怪默契流转在两人之间。
黎枝燃毫不迟疑地举着火折子在前面引路,晏惊归跟在身后,以刀鞘暂时击退那些想要冲上来的蛊鬼。
衣袂在桑归里的黄风中鼓吹飞扬,桑归里的黑夜已经开始渐渐消散。
黎枝燃顺着白日里借寻药外出时记下的路线,极快地便找到了阿且家。
“砰”地一声,玄色衣角自极窄的罅隙中滑溜而过。晏惊归眼疾手快地将木门迅速合上,重重撞开那些劈头盖脸想要挤进来的蛊鬼。
蛊鬼被堵在门外,来来回回地徘徊。
黎枝燃脱力地扶跪在院中沙土地上,心有余悸地喘息着。
她赌对了。
这些蛊鬼,不进院子。
阿且曾说,入夜之后不得出门。若是阿且所说为假,那么门内便是危险之处,门外才是生路。
可达乌提为寻宝物,却落得那样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