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所惑。
如今的百里氏,究竟还是不是十年前那个拼死将她送至流商的百里氏。
百里流瞬将伞又往黎枝燃的身侧倾去几分:“本就是在下不慎将黎姑娘的伞撞坏,理当赔罪。”
黎枝燃主动向他走近一步:“如此,便多谢百里公子了。”
“你我之间,不必客气。”百里流瞬敛眸浅笑:“黎姑娘所失何物,值得冒这么大的雨去寻?”
黎枝燃:“公子咳疾未愈,又为何会在雨天行到此处?”
“倒是让黎姑娘将问题丢回来了,”百里流瞬一声轻笑:“雨天品茗乃是人生一大乐事,我刚从故交之处回来。下次若有机会,还望黎姑娘赏光。”
这一番话着实滴水不漏,寻不出半分漏洞。
百里流瞬此人,更是一看便知是出身名门氏族,温恭直谅的翩翩公子,闲情逸致,钟情于流觞曲水。
或许过了十年,百里氏的人早已将前朝往事抛却得一干二净。
黎枝燃心中略有不甘,还是继续试探问道:“公子可曾听闻前几日稷序宫中出现刺客一事?”
百里流瞬微一颔首:“自然。”
“那公子身在甲子营,可否听闻甲子营之中有氏族之人受伤?”
“未曾听闻甲子营中有人被刺客所伤,倒是丙寅营之中,似乎奉氏伤重,命悬一线?”
“是,但丙寅营之中被刺客所伤之人,不止一人,”黎枝燃顿了顿,“另一人,便是我。”
黎枝燃按捂着左肩,她出来时匆匆忙忙,一时落下了披风未带,斜飞的密雨扑湿了衣摆,肩上刚愈合不久的伤口受了寒气,隐隐泛着痛意。
她敏锐地察觉到有一道视线落在身上,便眉间轻拧道:“前几日我正巧拿着鼓槌想要回宿处再练习一番,却没想到在环道上撞见了刺客。那刺客的暗器打在左肩之上,几乎透骨。是总卫大人巡夜时发觉相救,否则只怕命丧黄泉。”
她这一番话省去了关键几处,挑拣着说与百里流瞬。
以身为饵,不知能不能反钓渔人。
“原来如此,难怪黎姑娘冒雨出行。只是......”百里流瞬欲言又止。
黎枝燃:“公子有话不妨直说。”
“总卫吉人自有天相,黎姑娘又何必牵扯其中?”
“百里公子,所言何意?”
两人同时顿住脚下步伐,视线相接。
百里流瞬被那双无比清亮的眼眸望得一顿,如同子夜时分高悬于苍穹之上的一颗星,透着纯净的光辉。
他回过神来先移开了双眸,顿了许久,才道:“在下只是担忧黎姑娘一介女流之辈,会受到伤害。”
还是这番说辞。
黎枝燃的余光落在握在伞柄上的那只有些瘦削的手上。
一枚纯白玉戒。
他也戴玉戒。
黎枝燃收回视线望向前方,声音温凉如霜:“我做的选择,后果也由我自己承担。”
雨越下越大,落在伞面之上,淹没了伞下之声。
所以黎枝燃也未曾听到,往后日日夜夜,她无数次回想起的那一句话。
黎枝燃细细寻觅着环道上的石阶,生怕错漏一丝痕迹。
果然不出她所料,冷针尚未被宫仆发现,终于在灰白色的暮色降落之际,在极其隐蔽的缝隙之中找到了一枚冷针。
黎枝燃正欲俯身拾起那枚冷针,却觉得衣袖一紧,被人制住了动作。
百里流瞬递来一方素帕:“黎姑娘还是小心些,刺客所用的暗针,或许会在针尖淬毒。”
“多谢公子提醒。”
黎枝燃面上故作讶然,心内却恍然道原来如此。
难怪那日晏惊归如此慌慌张张,怕是也如百里流瞬一般,以为这暗器上淬了毒。
以她如今所掌握的来看,这刺客其实并无意取人性命,目的更像是为了引人注目,故而这冷针上多半不会耗费功夫。
她也算是阴差阳错地借了一程东风,不然晏惊归便会知道,她身上的伤是自己为了接近他而故意为之。
黎枝燃用素帕裹着那枚冷针捏起,针脚弯折,正是被刀面抵打的痕迹。
有了这枚冷针为证,再加上她出面作证,或许能为晏惊归正名。
“看来黎姑娘主意已定,”百里流瞬示意道,“随我来吧。”
他们所去之处,原本是用于处罚学生的明思堂,此时正是暂时关押晏惊归的地方。
一日不查明刺客,晏惊归便一日不得离开那里。
门口的两名守卫举着石镞交叉拦在二人身前:“鹿宫有令,无关人等,不得入内。”
黎枝燃:“劳烦二位,我找到了有关刺客的证据,务必要当面呈交。”
守卫:“可有通传?”
百里流瞬上前一步与黎枝燃并肩,从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