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要是写不完经书,我就要被楼里的姑姑打板子了,我不要被打板子……”
她哭得可怜,时滢哪见过这样的阵仗,一下子慌了手脚,爬上王希蕴的膝盖要替她擦眼泪。
王希蕴赌气般扭过身子:“看来公主十分厌我,不然怎么会故意不写经文好让姑姑打我。”
时滢被她哭得手足无措,只能结结巴巴地哄:“不哭不哭,我写我写,不让姑姑打。”
闻言,王希蕴止住抽泣,泪眼婆娑地看向时滢:“当真?公主可别哄我玩。”
见有成效,时滢果断点头,哒哒跑到门边将那支笔捡起来,规规矩矩地坐回位置开始抄写,偶尔故态重萌,只要王希蕴一扁嘴,便立刻收回心思,一边写嘴里还念叨着“不打”。
看着这样乖巧的时滢公主,王希蕴暗自喟叹,果然还是亲哥哥有法子。
紧赶慢赶着,终于赶在除夕前一日让时滢写完了整整一本《白木经》。
看着手中那本轻飘飘的经书,王希蕴眼泪都快落下来了,现在只差自己那幅已经完成得差不多的羲和神女像,此次工作便大功告成。
出来一趟才知道自己在西楼当学生的日子有多舒服,带孩子真是费力又费神,从今往后,不管谁的妹妹谁的孩子,都别想让她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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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高悬,烛火摇摇晃晃燃了一半,王希蕴直起身子,搁下笔揉揉僵硬的脖颈,看着终于绘完的羲和像长舒口气。
不是她吹,这样好的画,就是拿到羲和神女面前也只有被夸的份儿。
将画像与经书放至一处,反复检查没什么问题后王希蕴提灯离开画房,回卧房的路上见到郁珠轻手轻脚从时滢寝殿出来。
郁珠感到身后有人惊了一跳,回头见是王希蕴才舒一口气:“王大人是绘完神像要回房吗?”
王希蕴点点头,看向阖上的房门,有些疑惑:“这么晚了,怎么才从公主房中出来?”
“公主梦魇了,奴婢刚刚哄着睡下。”郁珠接过王希蕴手中的灯笼,在前头引路,“这段时日大人辛苦了,待明日祭拜结束,便可好好歇息几天。”
王希蕴笑着应了,此刻精疲力竭没力气与她寒暄,沉默着回到房间,看着要离开的郁珠突然开口:“郁珠,我实在是累坏了,明日怕耽误事,麻烦你将经书画像送到奉天楼可好?”
郁珠心下一惊,模样惶恐,说担心自己冲撞神仙,三推四阻,王希蕴忍俊不禁,安抚她道:“不用怕,仙人心怀苍生,心诚即可,哪里有什么冲撞之说。”
而后细细安顿了经书所在,目送郁珠远去后,微微笑了笑,才闭门歇息。
第二日清早,王希蕴被郁珠唤起,得知她已将东西悉数送过去,看着她信誓旦旦的脸,心下叹在宫中做宫女真是辛苦,睡得比她还晚,第二天却起得那样早。
今日是除夕,宫中设宴请群臣,宴席开始前将在奉天楼举行祈福活动,把这几日各宫各院备好的经书神像一齐焚烧,祈求来年风调雨顺。
王希蕴身为时滢的监管画师,须在祭拜时将她们二人所奉之物点燃。
这事她不是第一次做,前世十六岁的万寿节,她焚烧的是平昭王齐弈年亲笔抄写的经文。
王希蕴由郁珠服侍着穿衣,镜中少女此时穿着礼制的白袍白冠,与她尚稚嫩的面容并不相配,却与她眼中的沉稳融合,形成一种奇异的气质。
一切准备好,她先动身前往奉天楼,却在门口看到不知站了多久的时滢。
“公主殿下?怎么突然来此?”
王希蕴有些惊讶,因身着官服,并未屈膝行礼。
时滢只穿了件单衣,站在外面鼻头冻得通红,她凑近王希蕴,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将手中竹笼塞到王希蕴手中。
那是只硕大的螽斯,起码在冬季,王希蕴从没见过这样大的虫子,比她先前送给时滢所有的虫子都要大。
“送给你。”时滢抿唇,有些不好意思地小声道,紧张地看了一眼王希蕴,随即不待她回应,自己一溜烟跑远了。
王希蕴赶紧叫郁珠去帮公主穿衣,这大冷天的只怕要冻病,自己坐上接她去奉天楼的轿辇。
轿辇上,她看着那只螽斯,犹豫许久,最终还是塞到袖中。
小公主的一番心意,反正也没力气叫了,带着就带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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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楼十一层,祭台设在最高处,台面四周插满五色幡旗,寒风中猎猎作响,日光逐渐被夜色吞没,帝王仪仗的灯火由远至近,不需片刻便在眼前,身后是望不到尽头的文武百官,妃嫔皇嗣,亦步亦趋跟在帝王后,远远看去如灯河静静流淌。
咚咚咚——
鞣皱的鼓面发出沉闷而穿透的声音,随着鼓声飘到皇宫每个角落,祭礼正式开始。
“教化三千大千,个个透泥入水。应五所往生心,更不祭神拜鬼……”
台上天师颂歌,祈求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