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不想考可以离开。这科举的规矩,都是朝廷上面制定的,我也是奉命办事,你们再吵扰,现在就关进大牢,统统取消县试资格。”
核实衙役口气跋扈,一番吓人的扬言完毕,考生们却更不买账了。
“别拿规矩压人,咱们都是走过鬼门关的,没什么好怕!”
有考生站出来,义愤填膺,“你说有规矩,咱们就说规矩。关秋屿的父辈,从前犯了大罪,但他已经得了大赦。还是说,官爷你敢不认‘太子大婚’,不认‘天下大赦’?”
此言一出,引得众人应和,气势上立刻得以扭转。
反叫刚才那位衙役满面涨红,气急败坏,高声嚷道:“我说了,是奉命办事,他关秋屿今日就是不能进门。”
“凭什么!这是公然歧视!咱们身上的罪,都被皇帝赦免了,还有官员敢违抗?你说说,到底听得谁的命?说出来!”
众人挥着拳头,个个都不退让。
关秋屿看着这群温暖的博县乡亲为自己争辩,深深叹了口气。
他是预料到博县人的善意的,这群人在过去五年经历过什么,他心里很清楚。大家都年纪轻轻,是家里的后辈希望,若没有梦想利用科举重振家族,谁会挨冻来这考场外等待机会?
这样心怀抱负的一群人,碰到今天这样不公平的事,一定会出面讨说法的。
可是关秋屿又觉得愧疚,如果不是刘列派来的于毅堵死了他的活路,他不会使出今天这一招,故意挑大事端,利用众人的公愤,对督考的于毅施加压力。
正想着,一列衙役冲考场门内冲出,他们手里挥舞着尖锐的长枪,厉声呵斥在场闹事的考生们。
紧随其后的,便是学政于毅,以及博县县令王营。
王营看到关秋屿的一瞬,明显怔了下,却在低头的刹那,扯唇轻笑一记。
他清咳一声,与身边还在愣神的于毅耳语,“于大人,我早与你讲过,博县的人都不好惹!您看……他们遇到事儿,是真的敢闹啊!”
于毅皱眉,负起手来,朝面前群情激动的考生扫视一圈,立刻抬手屏退了出动的镇压衙役。
同时,他温声开口,“大家都冷静,有不满之处,等考完今天的县试,再去找本官详说。”
“那不行!关秋屿被你们的人拦下了,就是不行。他不进场,这事儿没完。大家都不会参考,明天一起进京告状,就不信天下没有说理的地方。”
考生们不依不饶,开始互相约定,彼此点着头。
于毅见状,一时着急,侧身问询旁边沉默的县令王营,“这……可如何是好?成何体统?”
王营扁着嘴,挠了挠眉毛,“是不好办。不如,您给大家一句承诺,放关秋屿入场,兴许就没事了。”
于毅怒视着王营,不免压低声音,“你别给我装傻。拦下关秋屿,是刘尚书的命令,我能怎么办?”
王营叹息,“那就看您是想活着离开博县,还是愿意找个理由,帮忙掩盖过去了。”
于毅扶腮琢磨,半晌才想明白,继续对王营横眉。
“你你你,真是糊涂啦!我想活着离开,当然要想办法掩盖——”
话没说完,于毅自己顿住。
他再看一眼挥拳擦掌的人群,脸色更白,便侧头对王营道:“那你告诉我,能想什么办法掩盖?”
“公事公办,按规矩来嘛。去年十月,太子大婚,天下大赦,刘尚书自己拦不住,就把压力转到你头上,你说你冤不冤吧?”
王营面色严肃,倒是早看清事实,直戳要害,点在于毅脸上。
于毅沉默良久,终是长叹一声,反掌轻轻拍在王营的胸口,冷笑道:“咱俩都是绳上的蚂蚱,迟早得死,就不要拖着年轻人一起死了。”
说完,他抬手一辉,让考场外的众人安静下来。
“关秋屿上三辈清白,可入场。”
宣布过后,关秋屿作为当事人,第一个快步到于毅跟前,拱手谢礼,“有劳于大人成全。”
“你别谢我,我受不起。”
于毅冷冷淡淡回话,怕还没咽下这口受人胁迫的气,一甩袖子,愤然进了考场。
王营跟在于毅身后,却在离开前,悄悄在关秋屿肩上一拍。
两人相看一眼,没多说话,却把什么都包含在刚才那场默契里。
“王营,你要害死我啊。”
于毅回到考场后厅,坐在桌后还在喋喋不休。
王营尾随而至,接住衙役手上刚泡的茶,亲自端到于毅手边,陪笑道:“于兄此言差矣,刚才那种情形,危险一触即发,哪里是我能掌控的?现在,于兄能理解我在博县的苦了吧?这群‘刁民’,我是一个都不敢惹,跟哄老祖宗一样供着。也就是您来了,才敢对他们动真格……”
说到这里,王营伸出大拇哥,比在了于毅的眼前,“您才是真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