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我怎么做?”
这是王润的第一句回应,完全发乎真心。
关秋屿看着他的眼底,里面有种名叫“求生欲”的、亮晶晶的光泽。
关秋屿很想在它消失之前抓住,于是温柔笑起来,告诉王润说:“从今天起,你不用再回刘家了,就住在这里。刘家想找到你,是需要花费时间追查的。而在他们找到你之前,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请你相信我。”
听此,王润表情愣住。
那些在他眼底闪烁的光点变得稀薄起来,好似随时要逃走。
而他微微低头的模样,像个没犯错却急于认错的孩子,惹人心疼。
“可是哥哥打算怎么做呢?他们是刘家人……在京城里只手遮天,连皇帝都要看他三分颜色。像你我这样的普通人,斗不过他们的。还是说,哥哥要用自己的东西和刘家作交换?可哥哥为我做的已经够多,我不能再给哥哥添麻烦,不然,我这辈子都还不完我父亲欠下的债!”
王润安静半晌,才重新开口。
他的话音逐渐低弱,最后化成很轻很轻的哽咽,噎在喉间,再讲不出来。
关秋屿望着王润脸上的自卑,仿佛看到曾经的自己。
他在博县时,第一次参加县试,面对王营的拼死护佑,心情也和王润一样,不愿给任何人添麻烦。但事实证明,人有时候脱离了外界帮助,想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困境,最后只有很少一部分能成功。而很显然,站在他面前的王润,连求生欲都不旺盛,如果一味回绝外界的援助,是不可能逃脱令人窒息的刘家的。
“弟弟……”
“算了。”
关秋屿还想再耐心一些,话没说完,被慈琰的开口打断。
他转脸看向慈琰。
“我想起来,他还有一副药没喝,你先出去等着,或者直接离开,也行。”
慈琰掰回关秋屿的手腕,将他带离这间治疗间,随后,她冲大堂伙计喊话,请他们招待关秋屿。
“他需要冷静,你也需要冷静。”
慈琰关门的时候,留下如此一句。
“你等等。”
关秋屿在门合上的最后一刻伸手抵住,两人的距离很近,他看清她抿紧的唇,猜到她的欲言又止,但他并不知晓,能让慈琰这样一个爽直的人想说却难以启齿的事,究竟是什么。
“王润是不是和你说过什么?”
慈琰闻言抬头,沉默了阵,而后,反手带上门,面色谨慎地带关秋屿往外走了几步。
她站在相对偏僻的角落,四下看了看才压低声线说:“王润在刘家的情况很不简单,但愿你刚才说要安排他离开刘家,只是一时兴致,不是当真的。”
关秋屿安静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慈琰啧了一声,只能挑重点讲了王润曾经尝试逃离刘家的经历。
“记不记得他背上有一道很深的鞭痕……那是他从刘家逃走又被抓回去后留下的。不仅如此,刘家人还把他关在暗室,每天不见天日,只给一点水,让他活活饿了一个月!也是从那次开始,王润彻底打消了离开刘家的想法。但现在你又给了他希望,告诉他,他还有机会脱离刘家……你究竟知不知道,刚才那几句话对他来说,意义有多深重?”
“我知道,我要给他的,就是好好活下去的希望。”
关秋屿几乎脱口而出,因为这个念头在他心里由来已久,可以追溯到那年他考过县试,当着王润的父亲亲口承诺,只要他有一口气在就会让王润好好活着。
慈琰没有接话,双唇抿得更紧,似乎不知该怎么劝说关秋屿。
好半天,她像是败了阵,从关秋屿的面颊上偏开了目光,忽而凉笑了一声。
“好吧,我必须承认,有时候你的做法确实让人挑不出错,也没法挑错。但你能不能别总把事情想得太美好?刘列是什么样的人,不用我多讲,你比我更清楚。你说,你想从刘家手里要回王润,打算拿什么做筹码?又有多少胜算?”
关秋屿走近慈琰,轻轻揽住她因激动而微抖的肩膀。
他的嗓音也尽量放轻了,像一阵绵柔的微风,落入慈琰的耳底。
“你很担心我,我都感受到了。”
“你问我有几成把握,我可以回答你,有九成胜算。最后的一成,可能要过几天才能确定下来。”
听此,慈琰仰头,对上关秋屿的眼眸,缓缓蹙起眉。
她很少用这样审视的目光打量关秋屿,似乎始终不能放开心怀。
“那翰林院的廖广祥……你是打算和王润的事儿,一起打包谈妥?”
关秋屿听着,少有地直接点了头。
依照他以往的习惯,是不会这样轻易地给人明确答案的,但从很早开始,他就很难拒绝慈琰。
他让自己弯起唇角,用一种近乎玩笑的口吻回答,“最近发生的几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