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科之后的高中生活像是录音机里绞了带还被按下2倍速键的磁带,考试,发成绩,上课,考试,发成绩,上课。如此反反复复之中,有人前进,有人后退。
霖慈属于是后退的那种人,尽管她试图努力让自己的名次前进一些,可频繁来往于画室之间已经占据她太多精力。她小时候连少年宫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更不可能上过一分钟的兴趣班。
就算有天赋,还是得从头学起。
更何况有卢老师的帮助,霖慈反而不敢轻易放松片刻。她不能让别人觉得卢老师把钱花到她身上是肉包子打狗。
唯独心痛的,是每每回到教室时,看到覃凤声和蓝珊坐在一起。
有时是蓝珊请教他问题,覃凤声个子高,伏案时习惯弯腰,而蓝珊就和他头挨着头。
霖慈想,要是这时候覃凤声抬起头来,他俩必然得致敬一下《怦然心动》。
幸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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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考定在二月。
而等到高三上学期,教室里的同学们尚且还有几分忙里偷闲时,霖慈已经处于高度紧绷的低压状态。她不是别人,身后没有父母兜底。卢老师不是她的金主,可她不能不让她看到回报。
于是更是恨不得睡在画室里。
可是越紧张手越紧,霖慈的状态每况愈下,然而愈发不敢放松,只是逼着自己,无论在哪在干什么,脑子好像永远都停不下来,无数个怀疑又痛苦的念头燃起又破灭。
越来越神经质。最具代表意义的,就是霖慈如今几乎是以一种虔诚的心态来享受左眼抽搐。其实多半是用眼疲劳闹得,可不是还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吗?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霖慈选择相信后者。
太无语了,对吧?但没办法,她控制不住。再说了,谁说这一定是错的?左眼抽搐给她心灵带来了无法想象的慰藉,慰藉带来快乐。
快乐是人类最宝贵的财富!
......霖慈想,她大概真的离疯不远了。
她还开始失眠,尽管睡得并不早,可还是失眠。凌晨两三点躺在床上,望着床上拖到现在都没拆的蚊帐,层层叠叠的白色纱幔落在她的右手边,霖慈想:这是大概是上天提前赠送给她的挽联。
一晚上都是抹脖子被车撞的血淋淋的画面,第二天顶着一对挂到嘴边的黑眼圈,还得装出一副平静淡泊的绝世高人样。
像是羊群里瘸了一条腿的羊羔,混在人群中躲避着不知身在何处的狼,生怕露怯。
唯一庆幸的是,彼时她的同桌是个很友善的男生,邱峻。
邱峻话很少,个头也不算高,但为人温和善良。可能行事上会被人说是“女里女气”,但也好过那些大脑完全没发育小脑发育不完全的“雄性男生”。
尽管他大多数时间都沉浸在面前的各科习题册中。
但当霖慈向他请教问题时,他还是会耐心解答的。可霖慈骨子里不愿麻烦别人,很多简单的基础题她都不好意思问。
一来一往间也算相安无事。然而因少觉的原因,霖慈近来愈发觉得脑子迟钝得厉害。
终于,在讲第三遍的时候,好脾气的邱峻都有些不耐烦了,“穆霖慈,你是不是脑筋有问题?”
霖慈脸红,连反驳的话都开不了口。
而覃凤声却扭过头来,“穆霖慈这是在帮你巩固知识点,你还不说谢谢?”
很成功地吸引了火力,邱峻跟他插科打诨起来,原本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霎时烟消云散。
哪怕是让霖慈尴尬到无以复加的场景,在覃凤声这也不过是手到擒来。
霖慈死死地抓着笔,不敢抬头。
覃凤声的手伸过来,“哪道题啊?我看看。”
覃凤声倒是很贴心,先让她把课本掏出来,翻到某页指给她看,霖慈赶紧按照他的思路顺着往下解,果然解了出来。
邱峻也在一旁看,开口道,“你这方法太复杂了,浪费时间。”
覃凤声挑眉,意有所指道,“方法不重要,只要结果是对的,有什么浪费不浪费。”
铃声响起,教室很快归于安静。
一中早已在高三之前便将所有的新课程赶完。整个高三都是复习,翻来覆去地复习。霖慈正抓住机会复习那些早已被她以往的老知识时,忽然从前面丢过来一个厚本子。
打开一看,里面夹着覃凤声别别扭扭的笔迹——“周五之前把划线的题都做了。做的时候把答案挡起来,不许偷看。”
霖慈翻了翻,果然本子里都是覃凤声密密麻麻抄写的题目。本子破破烂烂,估计是他这两年的积累。霖慈心下一暖,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余下几天在画室画不出画的时候,就窝在角落里看那本子。
霖慈想,假如她真的在绘画方面有天赋的话,那一定是在别的地方很没天赋。就比如数学,就比如她兴致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