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宫当天,便火急火燎地去给宣德帝诊脉,他脉象虚浮、有气无力,在外看来便是操劳过度引发的症状,但是在医者的眼中,他这分明是中了慢性毒的症状。
下毒之人十分谨慎,用量也小,不会让人轻易察觉到,就连银针也是难以探查出来的。久而久之,毒素在人体内堆积,症状也就明显。
虽然发现的晚,但好就好在下毒者不敢轻易加大毒药剂量,所以体内的毒药并不会轻易危害到人的性命,只是会反映出一些临床症状。
宋云初瞧了瞧宣德帝的脸色,有些泛黄,眼下也略带乌青,似乎也消瘦了不少。加上最近朝堂之上的事情,让他力不从心,总是深夜难以入眠、白日食欲不振。
而中毒较轻,也与他食欲不振有关。
“皇上每日的膳食是由谁经手?可有认真检查过吗?”宋云初问道。
宣德帝的贴身太监张昊上前道:“是由奴才的徒弟张琪先检查,再传到我这里,我做最后的试毒。可是测了好多回,银针都无半分变化,试毒的小太监也并无不妥,这怎么就会被掺了毒呢!”
“食物中毒药分量小,自然不会有什么差池。”婉妃在一旁道,满眼担忧地看着宣德帝。
宣德帝看向她,摇了摇头,接着朝她投向一个安心的眼神。
宋云初依然在一旁为他诊脉,在尝试着诊断出如今毒药侵蚀最严重的脏腑是哪个。
“陛下从前如何不认可宋大夫,如今还不是得人家进宫来为您料理。”婉妃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无奈笑道。
自她见过宋云初起,身边的这位九五至尊似乎对宋云初这个人的印象与评价都不太好,每次说起她,都是嗤之以鼻,再道一句“一介妇人罢了”。
起初还以为是他看上了宋云初,但又因对方已经是有夫之妇了,秉持着得不到就不认可的态度对待。
但是后来她想清楚了,宣德帝只是因为,他想了好几年的亲妹妹平云,因为一介妇人而总是不顾身份跑出宫去,甚至有时还会与自己唱反调,好像自己不是她的亲哥,宋云初才是她的亲姐。
后来太后寿辰,请宋云初进宫参与寿宴菜肴制作,就连太后都对她赞赏有加,加之她真的让太后的嗑疾逐日康复了,这才慢慢改观。
而婉妃也很重视宋云初在城中的成就,且她的药膳确实是城中独一无二的存在。
诊断到了中毒较深的部位,宋云初取出药箱中的针灸包,在关键穴位上刺了几针。银针刺穴,身上总是不好受的,宣德帝不好看的脸色眼下更不好看了。
他紧皱着眉头,未被行针的那只手紧紧攥拳,脸色也从暗黄逐渐变得惨白,还有些泛灰,整张脸毫无生机,仿佛下一刻便会变成一具尸体。
在场的婉妃和太监张昊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都急地冒了一头的汗。婉妃拿出丝帕,轻轻擦去宣德帝额头上的汗。
无意间小拇指触碰到他的皮肤,冰凉得怕人,原来毫无生机,并非体现在面色上,就连体温也一样。
她急哭了,却站在一旁没有办法,只能不停地擦拭着不断渗出的汗水。
数针下去,宣德帝浑身发抖,呼吸也有些不顺畅,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白逐渐变红。直到最后一针刺入穴道,他一口黑血吐了出来,弄脏了明黄色的衣裙。
毒血被吐出一部分,他的脸色也缓和了不少,有些开始变得红润了。攥紧的手慢慢松开,手心早已被指甲扣出了血,甚至手心的血都不是鲜红色。
暗红的血顺着掌纹滴在红色的地毯上,与地毯融为一体,没等多久干涸了,才能看见那滴发黑的血迹。
见宣德帝吐血后,婉妃立马上前将他嘴角的血迹擦拭干净,另一只手在慢慢顺着他的后背,想让他好受些。
见状,宋云初放下针灸包,伏在旁边再次诊脉,脉象稍微恢复了一些。但日积月累的毒也并不会因这一次针灸而全部清除,也需要日积月累的治疗,才有可能彻底清除。另外,还需要药食上的辅助,才能事半功倍,相得益彰。
只是到目前看来,但是药膳的调理还不够,还需要服用汤药,这样来得快一些。
按照宣德帝的身体情况,宋云初配了五服汤药,隔日服用。若是十日之后身体内的毒素还有留存,那便再喝上五服。
“此番事关重大,煎药这件事情便在陛下宫中解决,以免被人听了墙角,到时打乱,可不好收场。”婉妃同张昊道。
张昊点了点头,他是自小跟在宣德帝身边服侍的,人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他身边的那些个徒弟,信不信得过谁也说不准,所以煎药这件事情便由他或者婉妃的贴身侍女来。
暗杀皇帝的事情非同小可,宋云初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情。此次进宫也是保密之事,除了在场的这四人无人知晓,事情的大小她也心知肚明,现在能做的,便是尽自己的医术治好宣德帝。
因事情保密,所以婉妃并未给她准备房间,反而给了她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