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做了一场梦?她急忙伸手摸了摸怀里,背后瞬时冒了一层细汗。
玉环没了,并不是梦。
阿鸢脸色惨白,脑海里涌出神巫山多鬼魅的传闻,她本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可这一刻莫名心悸,怎么也不愿再待下去。
马车行到第二天正午时分,阿鸢心思稍定,正想找个馆子填饱肚子,一掀开马车的帷裳,竟又看到那女童,只是这一次,女童模样多了几分迷茫,怀里的白狐也不见踪影。
女童也一眼看到阿鸢,黑眸迸发惊喜的光芒,似乎想说话,却见一个穿着白衣的女子上前一把抱住女童,女人长得极美,力气却不小。女童用力挣扎起来,嘴里却发不出声音。
阿鸢心有不忍,可想到昨晚不由踌躇起来,女童懵懂的呆呆望着阿鸢,眼里似有泪花,神色十分不解。
阿鸢没由来心一痛,大声喊道:“等等!”
身旁传来家仆诧异的声音,“家主,可有吩咐?”
阿鸢一愣,哪里还有女童的身影?
莫非又是白日做梦,还是这白日又见了鬼?
虽分不清是梦是魇,可女童那懵懂含泪的眸子刻在了阿鸢心中,尤其回到府上没几日,阿鸢便查出有喜。
“阿鸿,我有时就想那女童是不是就是我肚里的孩子呢?我没有保护她,那我的孩子....”阿鸢捏着帕子靠在楚鸿怀里,心里说不出是茫然、愧疚还是害怕。
楚鸿心中担忧阿鸢是被鬼怪迷了心智,面上却不显,只温柔道:“阿鸢,我已派人去花神镇,就算挖地三尺,我也定会找到那女童,带她到府上让你看了安安心!”
阿鸢露出几分笑意,如果真的能找到那女童,倒也能一解她的疑虑。
只是,派出的人越来越多,那女童却如凭空消失,无一丝一毫音讯。
好在阿鸢肚子渐渐大了,都城最好的医师都说这胎稳妥,女童这事慢慢也就淡了。
眼看临盆之日越来越近,阿鸢半夜又被噩梦惊醒。一摸楚鸿床榻是凉的,阿鸢扶着肚子去寻,刚走到书房门口,就听到一人的声音传来,“神巫山万蛇倾巢而出,直奔青丘。黑蛇与白狐相斗五天五夜,死伤无数。可奇怪的是,那万千蛇狐死而不僵...”
楚鸿眼皮一跳,抬头问道,“可有活口?”
“无一人独活。”
楚鸿沉默稍许,语气难得带了些遗憾道,“神巫一族蛰伏多年,这一次竟不惜以全族之命誓死相博,倒是可惜。”
“那神女之说....”
“无稽之谈罢了。传我令,神巫青丘均为不详之地,世人莫再好奇踏足。”
阿鸢听得一颗心砰砰乱跳,虽这事只字不提女童,可神巫黑蛇、青丘白狐,她心领神会,瞬间便明了。
她轻轻抚上自己高高隆起的肚子,古有女娲造人之说,那她肚子里这娃娃......
阿鸢不敢再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她的孩子,谁也别想夺走了她的孩子。
三日后,楚府诞下龙凤胎。女名栎,男名珩,双子出生天色有祥瑞大吉之迹,果不其然,八年后,楚鸿铁血兵马平定天下,定都郢城,国号大瑞,人称瑞帝。
大瑞十年,南极之境,有齐义军聚集造反,瑞帝为显天子之威,御驾亲征,雷霆手段镇压反军,庆功宴上却中蛊毒,蛊毒初时不显,待满月夜才发作,发作时寸骨寸节痛痒难忍,瑞帝以刀割肉亦不能缓解。听闻北渺十三地有寨九苗,九苗寨人人善蛊,王子旭珩自请入北渺莽荒之地为父君寻医问药,多日未归。
帝王将死,王子失踪,消息不胫而走,朝廷暗涌不息,和平十余年的大瑞再次陷入了动乱迷雾之中,而向来鲜有人迹的北渺之境,近日倒是热闹了许多。
“这北渺十三寨是什么地方?穷崖绝谷,荒林破冢,神仙鬼物诡怪所传,莫不皆有!”一人坐在茶楼中央,声音多了几分幸灾乐祸,“王子旭珩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不可胡说,都说双子乃天降祥瑞,怎么会这么轻易就送了性命!”
“哼,要真祥瑞怎么会中蛊的中蛊,失踪的失踪?我看是当初破齐之时,手段太过毒辣造了报应!”他顿了顿,又道,“听说那帝后下了个十日令,要九苗为瑞帝解蛊又返还王子珩,不然就带兵踏平九苗,真是好大的口气,当九苗死的吗?别瑞帝还没救过来,那帝后先丢了性命!”
“.......”
喧闹的茶楼因这发言静默了些许,众人视线或遮或掩看向中央那人,那人傲然一笑,还要再说,嘴角忽然溢出一点黑血,旁边的人看到,惊呼道,“天啊,蛊虫,是蛊虫!”
那人一愣,想伸手去摸,可身子僵直,重重倒在地上,竟是已气绝身亡。
众人哗然,四散而逃。
只角落里一绿衣女子慢悠悠倒掉桌上果酒,起身走向黑山之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