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我叫了络石同我去城里闲逛。络石先还惴惴,后来见我有自由出宫的腰牌,想必墨离是认了的,也就大胆起来,一说去逛,自然将衣饰妆容弄成了城里普通女子的模样。这一日又出了宫,街市还是原来的街市,可总觉得有什么不同,街上的行人大多喜色满面,提着抬着各式家用之物,街边的喜铺里人声鼎沸,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络石,这是怎么了?”我避开一顶急匆匆的花轿,终于忍不住问道。
络石竟有些羞涩,“听说前几日王上下令,军中遣散了一些军士,有家的归家,无家的可在城里自由婚配,就算入赘寡家也不限的。”
“络石,听说你家就在城中,你家有没有给你相一个呀?”
“啊呀小姐!奴婢自是要侍奉小姐的。”络石眼波流动,臊得脸皮通红,我嬉笑道:“没事儿,在宫中侍卫中给你挑一个也是好的,我看端阳就不错。”络石咬紧牙不做声,我靠近了她悄声道:“你心里是不是有人了?说出来我帮你。”络石差点要急出泪来“奴婢眼下只想尽心尽力侍奉小姐,其他的一概不论。”见她真急了我也不再逼问,说话间看见前面街角一处飞檐斜插出来,雕梁画栋、精雕细刻自是与别处不同。
“络石,那是什么地方?”
络石好歹抬起了头,辨了一下方向,说道:“那是空桐最大的酒楼,名叫‘千里还’。”
“千里还?什么意思?”阿修罗尚武,对于凡间这些文字上的意境和游戏委实不通,就连墨离那些文书上的字,我也有一半是不认得的。
“就是出行千里,也要回来的意思。”
“哦?有趣。好吃吗?”
“奴婢没有去过,不过听说他家的酒极好。”
我大喜,扯了她就走,“快,我们去看看。”
进了店门,店小二见是女客,便殷勤带至二楼,正坐下点菜,忽听楼下一阵喧哗,我探出头一看,原来一楼几桌客人此时正聚在一位老者身边听他说话:
“古之立国,必先立军。以军护国,国无外患则民生繁茂,国强;再以强国哺军,军壮。军国互辅,方成大业。前项明王上,待民仁厚,对外却稍现怯色。先不论姜国年年蚕食我东北疆土,只是冬日戎狄来犯这一件,以前总是忍气吞声,任人掠夺。如今这位主上,深谙军事,又体民苦,对外杀伐决断,对内休息养民,开荒减赋。真是虚实难测,深如大海啊。”
“对啊,还遣散军士归田,这几日怕是多少小娘子夜不能寐啦!”有人接了下句,引起一番哄笑。
“关于遣散军士。鄙以为。”一位灰衣男人接话道,“这一次父走子留、兄走弟留,四十以上、十五以下、有伤残疾者,悉数归田。看起来营中军士减少,可留下来的全是精壮强将,上阵杀敌不可同日而语,且遣散的一众人等又可归于农作、婚娶自由,怕是过几年,扩田开地、人丁兴旺,这空桐城可住不下啦!”
灰衣男子一番话引起大家一片附和,老者抚着胡须微微点头:“可惜按照空桐古制,新王大典必等火树开花,天眼看新王越贤,则花开越晚,前项明王上即位大典在二月中,现今刚入冬,照当今的做派,即位大典怕是还早。先看今年戎狄来犯,王上如何处之。”一位身材瘦小的男子挤上前来“来来来!我们开一局。赌上王上出兵与求和,怎样?”周围却一片鄙夷之声,老者笑道:“你这赌局却是不妥。如今大家都期盼王上出兵,谁会下押求和?呵呵呵,你多虑了。”那男子讪笑着摸摸头,众人又是一阵畅快的大笑才各自落座。
我回头问络石:“络石,你可知火树开花是怎么回事?”
络石将小二端上的菜盘重新摆着位置,一边说:“据说那火树是上古留下的神树,可辨君王贤明。王越贤花开越晚,空桐自古以来便以此树为兆,开花之时便是新王登位之日。前几任王上都是二月前后,相差也不过十来天。”
我想着勤阳殿外那棵枯树,琢磨着要不哪天用些滚水或者法术将它灭了,不开花了岂不显得墨离大贤,可这样他就不能举行即位大典,更加不妙。酒香一阵阵飘了过来,也罢,先将这两难放在一边,美馔当前,吃喝为上。
掌灯时分我慢悠悠往宣德殿蹭去,端阳见了我扬声笑道:“公主殿下安好。”一边推了门让我进去。墨离在书案后抬起头,明亮烛火中他原本紧蹙的眉眼都舒展开来,带了隐隐的笑意。我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案上,他的笑意更深了,看向我的目光星芒闪烁,
“这是什么?”
“我今日在城中酒楼吃饭,觉得这酒不错,带回来给你尝尝。”
“哦?”他拿起酒瓶,看着上面的贴签,又笑着看我:“你可知这是什么酒?”
我慌忙摆手道:“我不知道,那上面的字我不认得。”我深怕他再深究下去,忙转了话题:
“我来是有事求你。”
他面色一凝,“公主有事请讲,无谓‘求’字。”
他这样一说我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