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醒来,我便觉周身神清气爽,坐起身,墨离趴在榻边未醒,记得昨夜入睡我一直拉着他的手不放,他便这样趴了一夜。这几日我在榻上睡着,他又睡在何处的?
用完早膳我要回衾月阁,墨离要同我一起,我道要回去洗沐,他这几日辛苦,也要歇一歇,他才作罢,只说中午一起用膳。
去往衾月阁的岗哨处,我让守卫不许任何人上去,就连王上也不行。守卫十分为难,我想了想,又道:“他若要上去,就和他说,我说的,我不会杀人。”他俩面面相觑更是惊疑,我笑了,“没事,你们这样说,他会懂的。”
我还是高看了自己的体力,这一段长长的石阶走上来,我差点气绝倒在当场。推开院门,络石和凌霄二人在院中枯坐。听见门响她二人回头,见是我进来了,络石直冲了过来,把我翻来转去看了两圈,一面哭着“公主呀,您可算回来了,奴婢、奴婢……”她退后两步猛的磕头,那声音听得我都觉得疼。
“络石你先起来,我要沐浴。凌霄先弄壶茶来。”
一时忙碌,我未开口,她俩也不敢说话。待收拾停当,我在长榻上半躺着,络石带了个熏炉进屋,烤了四五张帕子给我擦头发。
“络石。”我开口唤她,她的眼泪刷就掉了下来,又跪在地上给我磕头,一边哭着道:“奴婢罪该万死,是奴婢疏忽让公主受此大难,奴婢、奴婢……”话也说不下去了,那头磕得捣蒜一般。
“好了,你快起来吧。我头发还湿着呢。”
她起来拿帕子擦着头发,我慢慢问她;“我出事的消息墨离封得很紧,你是如何知道的?”
络石手上的动作瞬间停住了,结结巴巴道:“公主几天没回来,奴婢以为、奴婢以为公主是出事了。”
我又道:“我去军营也有几天不回来的时候,也不曾告知你,你为何不以为我出事了?”
“奴婢……”
我叹了一口气,慢慢开口道:“络石,你家不在这空桐。以前在军营我就见过你了,你会跳舞,跳舞的时候你穿一身黄色衣裙。我不会怪你,你一定深得墨离信任,所以他才让你来照顾我。他信任你,我便也信任你。你尽心尽责,把我照顾得很好。我很感激。”
络石在我身后不停抽泣,好一会才断断续续道:“奴婢家本在蓼国,多年前流落到西北,被王上收留在军营,时日长久。公主入宫以后,王上便叫奴婢来侍奉公主。”
“那你告假也不是家里要春耕了。”
“嗯,听说城外来了好些流民,奴婢去找找有没有故土之人。”
我点点头,又问:“那郭风?”
“郭风也是军营里的。王上见公主常去千里还,便派了他在店里照应,也可顺便打探消息。”
嗯,这思虑确实周到。
“那你和郭风之间?”
“啊?”络石忽明白过来,“没有没有,奴婢和郭风间并没什么,只有时他的情报是交与奴婢带回来的。”
我啧啧摇头,昨日青鸟说我心思单纯,我还颇不以为然,这在我身边都藏了多少出戏了。只可惜了郭风。
“这些事凌霄知道吗?”
“她不知道,奴婢从未与她说过。公主出事,王上唤奴婢去问话,也特别交代了不能跟任何人说。奴婢只跟她说您往军营里去了。”
“那你把她叫进来吧。”
凌霄进来只惴惴跪着。我仔细看她,身量小小的,略尖的下巴,眉眼怯怯,我拿了颗栗子剥着,络石也不知我叫她进来何意,默默换了几次帕子,头发倒也快干了。
“凌霄,你做菜很好吃。”
“谢、谢公主夸。”
“可那些菜式,怎么和在下面宫里、和外面酒楼里不太一样?”
“回公主,有的菜式,是奴婢家乡的菜式。想来公主不常吃,所以才做来。”凌霄见我只问吃食,倒也不那么紧张了。
“那你家乡在哪里?”
“在木梁城。”
我回头看络石,她偏头想了一下,悄悄告诉我:“仿佛是空桐往南百来里的一个小城池。”
“你怎会到空桐来了?”
“奴婢做菜好吃,城主去年将奴婢送与项明王,便在这宫里了。”
我嘴里塞了栗子,一时不好说话,把栗子咽下去,又喝了口茶。
“年前我杀了那青灵,出门了一日,回来的时候你一个人等我。见我也是十分伤心,说宫里派了许多人找我,还发了三颗琉璃弹,把城外守军都调动了。”
络石停了手里的动作,凌霄抬头看着我。
“那琉璃弹,是墨离自北方起兵时,在军营的信号之用。墨离进空桐不过数月,从未用过,你是膳房做饭的婢女,是如何得知琉璃弹能调动守军的?”
“前几日络石不在,你又为何要在那时告诉我城里酒楼有新酒的?”
房里一时静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