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魏军已近两百里。”
“报,魏军已近一百里。”
..............
“报,魏军已近六十里。”
含光殿内,夜明珠散发着幽蓝清透的光,红烛白蜡盈盈地燃着。
陈滟霓任由宫人一层一层地穿着冕服。
这冕服是张牧尘设计的,前身绣有日月星辰和金龙,后摆绣有山川河流和五彩祥云。
紫金冠双龙腾飞,含珠带笑。
“公主殿下”,含光殿掌仪秋月快步而来。
陈滟霓斜眼望去,淡淡道:“该改口了。”
“是,陛下。”
含光殿掌事姑姑秋水接过秋月呈上来的信封。
“打开念吧”,陈滟霓神色自然。
“是。”
秋水姑姑打开信封,眼神惊了一瞬,然后恢复常色,念道:“公主殿下,三个时辰后,我军必将兵临城下,请您三思而后行。叶念知。”
“报,魏军已近四十里。”
“陛下,可要传召张大人?”
秋水姑姑看着无动于衷的陈滟霓,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他快到了。”
陈滟霓穿好冕服,转身迎接含光殿所有人的跪拜。
“参见女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
陈滟霓穿着威严华丽而又厚重的冕服,抬脚向门外走去。
“秋尚宫,紫金冠,你拿着,去天坛等朕,让张牧尘在太庙等着,朕先去过个地方。”
“是。”
大魏强兵长驱直入,以不可阻挡之势连破陈国十座城池。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陈国积弱累病多年,早已病入膏肓,战与不战无非是垂死挣扎。
陈滟霓面色平和地走在宫廷中,侍卫和宫人井井有条地忙碌着,仿佛对外界的事情毫不知情,亦或毫不在意。
长芳殿里,一白衣女子趴坐在椅榻上,披散着的三千青丝随风飘扬,纵然她瘦骨嶙峋,面容十分憔悴,也不难看出原本娇丽的姿容。
奢华宽敞的宫殿里,只有这一名女子,风沙沙地响,显得更为空寂落寞。
门开了。
陈滟霓迈着帝王的威严走进来。
“你来了。”
她望着椅榻上显得楚楚动人的女子,眼里没有任何波澜。
“这身冕服真好看,如雪般洁白高雅,似火般喜庆热闹,如墨般厚重威严,日月星辰,山川河流,都是你喜欢的,张牧尘对你当真是尽心尽力啊”,白衣女子孱弱地笑着,有自嘲,有不甘,有无奈,也有欢喜,意味非明。
陈滟霓看着眼前这个陪伴了自己十五年的女子,厌恶亦可怜。
“喝了七日的米汤,还能说这么多话,看来,我是小瞧你的求生欲了。”
“我知道你会来看我,所以,我不能死。”
她卑睨地望着她,“说吧,一定要见我的目的。”
白衣女子挪动着身体,艰难地爬到地上,力不从心的双手,颤颤巍巍地整理着自己的仪容。
她伏跪于地,行了大礼,“臣妾,拜见女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她用尽周身力气跪拜完,喘息了两口气,轻声道:“我知道自己不配出现在你面前,我知道你恨我,我又何尝不恨自己?我爱的人不在意我,爱我的人为我而死,家族遗弃我,天下人唾弃我,连你父皇也只是把我当成影子。公主,我也曾想过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我也曾想过粗茶淡饭一世安宁,我错了,走到生命的尽头,我才醒悟自己有多荒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求求你,把我葬在无尘居后山的那颗梨花树下吧。”
一树梨花压海棠,一起白了头。
看着伏地跪拜的女子,陈滟霓的思绪飘的好远好远。
五岁时,父皇将五品以上官员的女儿全部请入宫中,任我挑选伴读。
三十多个小女孩,我一眼看中了她。我问她叫什么?她不卑不亢地回我“臣女柳若欢,礼部侍郎的侄女。”
最后我选了她和另外两个小女孩,她们都比我大,两个照顾我起居,一个伴我读书。柳若欢最得我喜爱,我们志趣相投,每日有聊不完的话。
八岁那年,我们在青玉山种了一颗梨花树,长得甚好,每到春夏便花开满枝头。
有一年我们在树下翩然起舞时,正好碰到了影响我们命运的人,礼部尚书的公子张牧尘,他说偶然间见得这里有颗梨树,花开的正好,欲摘两支回去送给母亲。
柳若欢一见张牧尘就欢喜,于是踮着脚摘了两束开的正艳的梨花给他。
那年,他十五,她十三,我十岁,我们谁也不讲自己的身份,且歌且舞且快活。
一晃,我十五了。
及芨时,父皇给我办了隆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