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年底,边关的军务整顿频频加强,毕竟过年、守岁这种事,与游牧民族无关,谁也不想在睡梦中被抹了脖子。
叶景初早已回到西北大营,依然肩负押韵粮草的重担,同时还身担先锋大将的副手,再忙,他也坚持每天写信给盛云初。
盛云初几乎不出兰汀苑,每日最欢喜之事便是收到叶景初传来的书信。
信中虽寥寥几笔,简单朴实,不过是些问候挂念之语,盛云初依然会看上三五遍。
这段时间,边关不清静,朝堂上也诡谲云涌,她躲在暗处仔细揣摩,到底有多少双手在搅浑朝堂那汪沉寂已久的死水。
关于皇储的风波愈演愈烈,魏明帝在某次早朝大发脾气,朝堂上人心惶惶。
三皇子为避嫌,以静养和祈福为由住进了法缘寺,得了个清静。
六皇子虽小,也是早有慧根,几乎不出自己的宫殿,只专心读书。
大皇子和二皇子虽无明面上的相争,各自拥护的人早已明争暗斗,可怜两兄弟还要维系表面上的兄友弟恭。
一晚,淑妃来到嘉庆宫,语重心长地和盛泽谦长谈。
“谦儿啊,你真的想好了吗?”
“当储君真有那么好吗?”
“即便上当了皇帝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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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泽谦满心愧疚地看着母亲,这段时间明显苍老了好多,想来是外面的流言蜚语所致吧。
“母妃,由不得儿臣想与不想啊。”
盛泽谦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身在帝王家,中宫无子,他作为长子,即便是不想争都会被推着去争,很多事并非他意,更非他做,可他没得选,只要他还活着,就注定要被迫加入夺嫡之争。
杨淑妃不忍儿子愁苦,下定决心要帮着儿子清扫障碍,无论前朝后宫,但凡她能出力的地方,绝不畏手畏脚。
杨淑妃虽久在宫闱,也看得懂局势,如今两位皇子势均力敌,谁都有机会。
若儿子赢了,以自己的心态和儿子的气度大概还能容得下二皇子和萧贵妃。
倘若输了呢,我们母子是否又能被容得下呢?
若是不争,又是否能全身而退?
以萧贵妃的狭促和二皇子的雷霆手段,想要安然度过余生似乎很艰难。
母子俩深谈了许久,杨淑妃才离去。
后宫的权利掌握在柳贵妃手中,当初魏明帝为了钳制萧贵妃,打压后戚,将柳氏提拔起来,位同副后,此后十余年后宫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又以咏翠宫为尊。
杨淑妃日常去咏翠宫请安,今日特意起的早了些,就想赶在萧贵妃之前。
原本魏明帝有意将六皇子过继到柳贵妃名下,然柳望舒早已告诫过长姐不可再做出头鸟,已经当了一生的盾牌,后半生不能再陷入皇权的争夺中,她故而婉拒了魏明帝的提议。
魏明帝的想法无可厚非,当年让后宫的三位妃子相互牵制,如今也可以让三位皇子形成三足鼎立的局面,就如朝堂数十年未出现一家独大的局面,君恩雨露总是恰时地洒在各个权臣身上。
这一日,杨淑妃和萧贵妃出奇地一致,都来与柳贵妃商议娶亲事宜,两家看重的人各有千秋,都是各自的支撑者和想要争取的对象,连侧妃的人选都拟了出来。
柳贵妃发现两份名单里,有同一个出现的人。
“余念雪?”
魏明帝看了名单,冷笑,两个儿子不约而同地想要求娶威远将军府的嫡女做皇子妃。
远在漠北的余念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了。
左右丞相的庶女均被列入侧妃名单。
其实,盛泽谦在列名单时只列了皇子妃徐知意一人,后面再三权衡还是决定不牺牲她的幸福,侧妃名单则由杨淑妃所列。
京中贵女本就不多,论容貌、气度、身份可配皇子的也不过纸上这些人,按道理两个皇子的想法并无过错,魏明帝就是莫名厌烦,看了一眼名册便丢在案台上。
因着两位皇子都分别向皇帝求娶余念雪,余念雪的婚事也被搁置下来,朝堂、坊间也在关注她到底成为哪位皇子妃。
余家向来不与京城亲近,更不愿身染宫廷,只专心耕植于漠北,得到消息之后更多的是沉默,生怕牵一发而动全身,毕竟高瞻远瞩的是皇帝,而不是蠢蠢欲动的底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