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风吹人醒,万事止于唇,孰以言?孰能言?与孰言?晚风吹人醒,万事藏于心,何以言?何能言?与何言?
盛云初漫步在兰汀院、明台,行走的极慢,无声地倾诉着内心,无声地关注着周围的一切。
即将离开这座困了她二十年的华宅,心中却是如此的不舍,不经意间,水雾氤氲了她的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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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明帝对于盛云初干涉西北大营任命有些生气,盛云初连夜入宫请罪,自请以待罪自省和为魏明帝祈福的由头去寒山寺。那虽非皇家寺庙,却是大魏开国皇帝下令不可冒犯的千年古刹。
魏明帝接受了她的孝意,准了她去寒山寺,这样长京也少些波浪。
不日,盛云初在雪姑娘的陪同下,轻车简行去往寒山寺。
盛云初在上船后,听到一阵空灵飘渺的琵琶声,于是命人候着。
她与阿月偶遇本就是刻意安排,雪姑娘见盛云初对阿月的琵琶技艺赞不绝口,极有眼力地引荐阿月前来献艺。
阿月蒙着面纱,带着贴身丫鬟上了盛云初的船,她立于船头,端端而坐,一袭白衣翩翩,江面恰好白雾腾腾,映衬着阿月更像仙子入凡。
只见她娴熟地拨弄着琴弦,旋律空灵又干净,与青山相拥,与大地相握,飘飘然,仿佛醉化山水间,令人极其享受。
盛云初闭目赏乐,脸上好不陶醉,她听出了阿月的不舍,听出了阿月的担忧,也听出了阿月的祝福。
曲毕,盛云初开口:“长京之大,卧虎藏龙,姑娘这般技艺,也算得上个中翘楚。赏。”
雪姑娘打开船舱走出去,笑道:“这是崇王府的霓凰郡主,还不谢恩。”
阿月在侍女的掺扶下,缓缓一拜,娇柔开口:“民女云浅拜见郡主,郡主万福。云浅技艺粗陋,谢郡主抬爱。”
雪姑娘见她言行得体,笑得更深,走过去对着阿月说:“姑娘,请跟我来,郡主请你面前说话。”
众人无不羡慕阿月,这是何等的荣耀啊。
阿月娇羞地跟在雪姑娘身后进了船舱。
正当阿月的侍女在门口不知所措时,雪姑娘回头拍了她的手,暖心道:“还不进去给你家姑娘抱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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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云初一边与阿月交谈,一边与她互换妆容,雪姑娘与侍女快速地忙碌着。
盛云初和阿月互换妆容后,雪姑娘拉着阿月侍女隐忍道:“离鸢,郡主就拜托给你了。”
离鸢坚决道:“姐姐放心,离鸢定不让郡主有分毫差池。”
一盏茶的时间,盛云初与阿月便换好了妆容,雪姑娘深情地送着“阿月”离开。
雪姑娘隐忍着不舍,轻道:“姑娘,一路保重。”
“阿月”点头,低声回应:“保重。”
阿月假扮盛云初,雪姑娘留在长京,盛云初西走,离鸢随行,这是雪姑娘和盛云初的计划。除了雪姑娘、盛云初、离鸢、阿月这四个参与者知道外,只有花无光知道寒山寺的盛云初是阿月假扮的。他甚至不知道盛云初要去哪,连雪姑娘亦不知道盛云初最后的落脚点在哪。
阿月擅于易容术,还精于变声,假扮盛云初,并非难事,加之雪姑娘贴身伺候,没人怀疑她的真假。
尽管已经做到天衣无缝,盛云初扔担心百密一疏,于是故意在西北大营任命上与睿王和明王产生摩擦,进而冒犯天颜,然后自闭于寒山寺自省,以杜绝一切被监视、被发现的可能。
睿王和明王一派见盛云初果真到了寒山寺,倒是卸下了防备。二人达成短暂的同盟,随即又开始明争暗斗。
长京的水,越来越深,越来越混浊。
魏明帝在盛云初出走后,倒是有些后悔。他对于盛云初参与储位之争不满,对于她的放弃更不满,他需要盛云初来承担他和崇亲王需要承担的一部分压力,又需要盛云初的智谋和开解,如今她避世寒山寺,等于他少了一个极佳的盟友。
盛云初离开长京后,一路南下,来到襄阳,到了襄阳后,离鸢扮作男装,两人以夫妻相称。两人到鄂州后,盛云初本欲到陈国,几经考量后,她放弃了这个打算,她对着陈国方向深深一拜,又对着长京方向深深一拜,果决地踏上了去江陵的行舟。
二人在江陵停留了几日,因盛云初孕吐不断,二人不得不放缓行程就医。
盛云初孕反好些后,离鸢包了一条船,两人又继续西进。
进入夔州后,风高浪急,盛云初被颠簸得厉害,吐到只剩半条命,离鸢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偏偏这时,船过江心,被浪打到了暗礁上。离鸢眼疾手快,将钱财包袱挂在身上,将披风裹在盛云初身上,在船即将沉没之际,她揽着盛云初,踩着船边,奋力往岸边山峰飞去。
盛云初极其冷静地护着腹部,另一只手臂张开施展轻功,若是她不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