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亲王望着龙榻上的陈滟霓,悲伤又冷静,问:“父皇可留下什么遗言?”他是皇长子,由他来开口问,再合适不过。
顿时,场间安静下来,所有哭声皆隐忍在喉。
“遗诏在此,黄锦,你来宣吧”,陈滟霓将裙摆下的圣旨拿出来,递给黄锦。
黄锦恭敬地接过圣旨,正欲打开,被淑贵妃制止。她道:“崇王妃,既是宣读遗旨,当着文武大臣的面会不会更好?”
陈滟霓自是明白淑贵妃的意思,她在怀疑圣旨,也在抗拒自己的发号施令。作为现今后宫位份最高的女人,又是皇长子嘉亲王的母亲,她如此也无可厚非。
陈滟霓擦干眼泪,轻轻摩挲着魏明帝的手,示意他松开。这个动作无疑是对场间所有人的无声反驳。
“本宫在此,众王众妃在此,还有什么人比你们更重要?”陈滟霓用君王之姿,审视着诸人。
“宣旨吧”,沉溺在悲伤中的柳贵妃率先出声,她代表后宫的势力。
“宣旨吧”,嘉亲王看了一眼淑贵妃也出声,他代表朝廷的势力,也是作为长子的发声。
黄锦深吸一口气,不着痕迹地望了六皇子一眼,打开圣旨,念到:“朕,大魏盛氏皇族第六代帝王,受皇天之命,膺大位于世,兢兢业业二十余载,今病体之躯憾遗政事,恐无朝夕,故立下皇储。明王瑾琮,仁明孝友,宽厚持重,宜承大位,以勤民政。摄政王妃辅政,待其大婚归业,文武臣僚,同心同德,以保大魏千秋永续。”
嘉亲王和睿王瞬间看向对方,又不约而同地望着明王。鹤蚌相争,渔翁得利,再明显不过。
这个结果在盛云初的意料之中,她率先向明王行参拜之礼,以代表崇亲王府的态度。
陈滟霓也起身向明王行参拜之礼。
“皇婶,使不得”,明王赶忙拦住陈滟霓,这礼他可不敢受。
“新皇在上,本宫理应拜之。”明王躬身,他哪里敢受。
淑贵妃还愣在原地,萧贵妃霎地站起来,直喊“不可能”,她无法接受这份圣旨。太医院告诉她魏明帝手无提笔之力,他如何写下诏书。于是她质问陈滟霓:“崇王妃,陛下进食尚且困难,如何提笔御书?莫不是你假传圣旨?”
“萧贵妃慎言”,盛云初出声维护母亲。
“难道不是吗?”萧贵妃回应。
“崇王妃,这份圣旨,陛下何时所写?又何时给你?”淑贵妃亦站起来质问。
“陛下亲笔御书,诸位觉得本宫能模仿不成?”陈滟霓觉得很是可笑,转头对黄锦道:“陛下遗言,在光明殿龙台的暗格中另放有一枚圣旨,你取来对质。”
黄锦见状,立即向光明殿走去。
淑贵妃和萧贵妃同时向嘉亲王和睿王递眼色,二人不约而同跟在黄锦身后来到光明殿。
黄锦在龙台上摸了一阵,果然发现一个暗盒,里面正是装的一枚圣旨,他不敢耽误,拿着圣旨往回走。
回到内殿后,黄锦看了陈滟霓一眼,两人眼神相交后,黄锦拿着锦盒跪在明王身前。
“请皇婶代劳”,明王向陈滟霓示意。
陈滟霓看了萧贵妃和淑贵妃一眼,打开锦盒,取出圣旨,打开后,眼神忽变。“圣旨明言立明王为大魏储君,另”,她停住了。
“陛下还说什么?”淑贵妃忍不住问。
陈滟霓看了盛云初一眼,“另盛云初持千仞令,行监国之权。”
千仞令?监国?陈滟霓的话仿若晴天霹雳,劈在在场每一个人身上,包括她自己。
淑贵妃不敢相信,她躲过圣旨,念着:
“绰约天降女,拳拳赤子心。霓凰郡主盛云初,深得朕心,晋为镇国长公主,追加陈国为封地。”
“一介女子,竟然行驶监国之权?”淑贵妃气极反笑,到头来,她们母子什么也没有争到。
其他诸人惊讶更甚,新皇明王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惊慌。
萧贵妃听后,凉了一半的心,此刻全然凉透。她不可思议地望着逝去的魏明帝,此刻所有爱全部化作恨,滔滔不绝。她顾不得体面,抓过圣旨一把扔在地上,她的抓狂吓到了身边之人。
“萧贵妃,不可造次”,新皇明王和陈滟霓瞬间出声。
“造次?你有什么资格对本宫说?本宫是堂堂一国贵妃,你不过是一个亲王妃。”萧贵妃气极反笑,“你的女儿从出生就享受荣华富贵,各种特权,堪比长公主,甚至她与人苟且,私嫁于人令皇室蒙羞,皇上也不曾惩罚过她,凭什么?她当了皇室的逃兵,还能晋为镇国公主,又凭什么?凭什么你的女儿就能为所欲为,凭什么我的女儿就要嫁到柔然去?”
新皇明王暗自捏紧拳头,萧贵妃看似是向陈滟霓发难,也是在向自己发难。
睿王此刻冷静了许多,他望着面色铁青的新皇,拉着萧贵妃,低吼:“母妃,适可而止。”
萧贵妃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