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妤抱着手,瘫在后排座位上,瘪起嘴道,“我的亲妈啊,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和我打招呼害我分神,差点就搞‘死’我了!那可是我们班级的荣誉!”
坐在她右侧的胡女士非常不屑地瞥她一眼,反驳说,“你自己不专注还好意思怪我?”
“你、你,还不是因为你们来晚了那么久,一直让我挂心着才......”李知妤不甘示弱,继续据理力争道。
“哼,”胡女士白了她一眼,完美展现了什么叫做“血脉压制”的蛮横和霸道,“怎么,你妈来学校见你的老师、同学,可不得好好打扮一番,给你长长脸?”
听完这话,李知妤感觉自己的眼角抽了一下,她瞥眼望向胡女士那画得过于张扬的眼线,忍不住摇头,“行,那合着还是我的锅咯?”
胡女士翘起二郎腿,理直气壮,“对啊!”
“?!”李知妤直接气结,半天说不出话来。
正在开车的李大伟同志透过后视镜,看着母女俩的日常拌嘴,一时没忍住笑出了声,“呵呵~”
结果,却是遭来两人齐刷刷的眼刀威胁,“你别说话!!!”
李大伟同志委屈巴巴地闭上嘴,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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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青园小区。
胡女士从后备箱里拿出一袋蔬菜递给李知妤,还一边嘱咐道,“拿好了。还有,待会上去别只会坐着玩手机,去帮你外公收收东西、打扫下卫生什么的,知道没?”
“知道了知道了。”李知妤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接过袋子就要走,“等等,几栋几单元来着?”
“17栋3单元!”胡女士甩给她一个白眼,没好气地回道。
“哦哦。”李知妤假装没看见,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远了。
她刚走到单元门口,就听到楼梯处传来些许叹气声,“唉......唉......”正疑惑间,一位满头白发、佝偻着腰,约有七八十岁的老奶奶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让李知妤感到奇怪的是,这位奶奶手里杵着的不是一根拐杖,而是......一个老式的塑料鞋架。就是那种两边的顶部各有一个半圆,可以做提手,下面是三到四层的塑料横架,她记得原来外婆家也有一个相似的。
老奶奶就这么撑着塑料鞋架,一步一步地往前挪。走到单元门前的三阶小楼梯前时,嘴里还念念有词起来,神色紧张。
李知妤走上前两步,终于听清了老人家的絮叨,“老天保佑...老天保佑...不要摔跤、不要摔跤......”
?!她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急忙将手里的蔬菜袋子放在墙边,就过来搀扶这位老人家。李知妤笑着道,“奶奶,我来扶你,慢点小心。”
老奶奶笑得满脸褶皱,“谢谢谢谢。我这腿脚老毛病了,有时候走着走着就感觉没有力气了,还有高血压和糖尿病......”
李知妤偏头看向老奶奶的脸,她虽然是笑着的,却因为那双过于浑浊的眼睛而显得格外凄清,“小姑娘啊你年纪还小,可能不知道我们老人家最怕的就是摔跤了,这把年纪、一摔很可能就没了。”
......
不一会儿后,外公家。
李知妤趴在阳台栏杆上,兴许是受刚才老奶奶说的话影响,心情实在有些低沉。说来,她16年的短暂人生里还没有切身体会过“生离死别”。外公外婆、爷爷奶奶都还在世,而且身体也都不错。
大概是生活得过于幸福吧,她从未仔细想过关于生死的问题,对于这件事的印象还停留在六年级的那本推荐读物,阳光姐姐的《生命流泪的样子》......
伸头一望,仍然能看见刚刚的老奶奶正撑着塑料鞋架,一点点艰难地往前走,似乎走的每一步都比前一步要沉重得多。李知妤感觉自己有些渐渐喘不过气来,好像走不动路、随时怕摔倒的人是自己一样,一种......半截身子入土的无力感。
想着想着,李知妤忽然觉得右眼角有些湿润,赶忙抬手擦了擦。
这时,只听客厅方向突然传来“砰——”的一声。
原本还陷在纷杂思绪中的李知妤忽然惊醒,闻声转过去,“外公,你不是在休息吗?怎么就起来了,这是要做什么?我帮你。”
外公慈祥地笑着,准备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刷子,“没事没事,我睡也睡不着了,干脆起来把次卧的墙刷一下。”
“我来我来,我正想体验下刷墙呢!”李知妤小跑过去,抢先把刷子捡起来,堪堪要抬头直起身,视线却刚好对上外公花白的头顶。
“......”李知妤顿时感到一股酸楚涌上鼻头。
外公一直是家里的颜值担当和身高担当,1米81的大高个摆在那里,鲜少能让家里人看到他的头顶。喔对,小时候还能骑在他肩膀上的小好好可以,但那也早就是十多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