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怜黛玉体弱,便也没强硬让她守岁,只让她回去好好歇着。
林珏心里担心,便找了个空儿,偷偷溜回去看他姐了。
见黛玉果然在那里哭,他心里也有点儿难受,话说回来,这可是他头一次离开大哥二哥他们过年呢。
但他很快就放下来,去安慰黛玉。
黛玉见他来了,忙止了哭声,只道:“你怎么也回来了?”
林珏便坐在床沿:“这不担心我水做的姐姐吗?话说回来,你怎么又哭了呀?”
一面说,一面他从袖子里取出鸡蛋和以酥油炸成金铃形状的点心,道:“喏,你爱吃的金铃炙。晚饭才吃那么点,难怪肠胃那么不好。你先垫垫肚子,我已经叫初七去通知厨房,帮你把面重新热一回给你端来了。”
黛玉道:“这如何使得,本就是我不想吃东西,何苦劳烦别人……”
林珏正色道:“麻烦什么?这本来就是他们的工作,主子要吃东西,热一热又怎么了?而且我也是给钱了的。”
说到这,他又忍不住咕哝:“但愿外祖母还记得,开春后给我们另收拾一个院子,我想要小厨房了。”明明他们来的时候有带厨娘的,只不过他们带来的那个厨娘,到现在还给厨房打杂呢。
黛玉忍笑忍得辛苦,终于乐了:“你呀,就知道吃。”
窗外正飘着雪。
黛玉是个恬静的性子,林珏不惹她说话,她也懒着开口,只静静地看雪。
要往常,林珏早就坐不住了,但过了那么多天古代的清闲日子,他竟然也坐住了,还在呆呆地想,不知道贾府规矩那么大,明天可不可以堆雪人。
堆雪人是不要想的了。
不过领压岁钱倒是可以有。
十二点一到,早困得昏昏欲睡的林珏和黛玉随着一群小孩子,给贾府的长辈们磕了头,领了压岁钱,大家又随意吃了些东西,便各自回房歇下了。
因为林珏和黛玉在金陵这边实在没有可以拜年的长辈,姐弟两个便起的晚了一点。
等他们起来,贾府的小辈们都已经随着大人去拜年了,独贾母和大房的贾琏夫妇、二房的贾政宝玉父子留着待客。
林珏和黛玉洗漱完,便来见过贾母,待用过饭,便陪着贾母招待来的客人……好吧,准确的说是客人的孩子。
林珏嘱咐了几句黛玉,让她有事只管派雪雁来前面找他,便和那些个小男孩一起玩去了。
要不怎么说林珏是个天生的纨绔呢?他会吃也会玩啊!
本来在贾府,他只能和贾兰抑或是贾宝玉一起,便终日老老实实,除了读书便是下棋,差点没把自己活成个大家闺秀。
自和这些男孩子玩在一块,也不知他如何做的,明明是个书香世家的公子,偏偏和一群武将家的孩子玩的很好。
今日来拜访的,有八公之中齐国公陈翼之孙世袭三品威镇将军陈瑞文,有理国公柳彪之孙现袭一等子柳芳,也有平原侯之孙世袭二等男蒋子宁,定城侯之孙世袭二等男兼京营游击谢鲸,襄阳侯之孙世袭二等男戚建辉……
无奈人多,除去与林珏交好的,不能一一列举。
不过那些都是大人,和林珏没什么关系,他新交的朋友,是他们的嫡长子或嫡幼弟。
陈瑞文的儿子陈修远,年方七岁,性情豁达。
柳芳的儿子柳文州,年七岁,名字文雅,却是个最睚眦必报的,一来就把满树梅花上的雪抖落下来,捉弄了神武将军家的公子,理由是神武将军家的公子欠了他一两银子不还。
而蒋子宁的幼弟蒋元,年八岁,块头却比同龄人大很多,读书不行,骑马射箭的功业却是做的很好的,性格又大方,与人交只看对不对脾气。
谢鲸的儿子谢伯山,年六岁,极聪颖,就是人胖了点,偏他又穿着红色袄子,跑起来就像个小球在雪里滚似的,又喜庆又好笑。
戚建辉之子戚琼,也是七岁,力气极大,林珏眼睁睁地看着他生了气,和又是大块头,又比他大了两岁的蒋元缠打起来时,直接靠着力气占了上风。
而林珏,他是凭着自己会玩的本事和他们成为朋友的。
这几个朋友当然不是同一个时候来,而是分开了时候,有两个是在早上,有三个是在中午,还有一个是在傍晚。
傍晚的那个就是谢鲸的儿子,谢伯山。
谢伯山怎么也没想到,他自诩聪明绝顶,如今到了荣国府拜年,见着巡盐御史家的公子,却是遇上对手了。
经过三次斗智斗勇,得,谢伯山服了。
他开始屁颠屁颠跟在林珏后面,直到走了,还嚷嚷着“江湖有期,后会再见”的口号,羞得他爹谢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赶紧拎着儿子的衣领走了。
黛玉看到林珏被冻得红彤彤的小脸板着,酷酷地看着谢伯山在那闹腾,忍不住好笑。
她蹲下来,给他擦头上玩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