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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素知秦氏是个极妥当的人,生的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和平,乃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见她去安置宝玉和林珏,自是安稳的。

便也不管了,只觉得珏哥儿最多不过闹一闹宝玉,应该出不了什么事。

事实上也是如此。

林珏就是专程去闹贾宝玉的。

当下秦氏引了一簇人来至上房内间。宝玉抬头看见一幅画贴在上面,画的人物固好,其故事乃是《燃藜图》,也不看系何人所画,心中便有些不快。又有一幅对联,写的是: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及看了这两句,纵然室宇精美,铺陈华丽,亦断断不肯在这里了。忙说:“快出去!快出去!”

听了这两句,刚刚还睡眼朦胧的林珏,像是一下子被勾起了小孩子的好奇心,问道:“表哥为何觉得这里不好?”

这若是别人问,极厌恶读书的宝玉指不定就要说出自己心中所想了,可是林珏在他眼里也是一个书呆子,又是林妹妹的弟弟,那些话到了林珏跟前,却是不好说的。

贾宝玉将要说的话咽下去,只皱着眉头道:“不好便是不好,哪有那么多的为什么?”

林珏因笑道:“我却觉得这里极好,咱们不如在这里歇息了罢了。何况蓉儿媳妇一日忙累,何苦让蓉儿媳妇为了我们再折腾一次?”

听到一个八岁的小孩子说出如此熨帖的话来,秦氏“嗳哟”笑起来:“哪有什么忙累不忙累的,都是自己家的人,请你们来做客,难不成还让你们顾忌这顾忌那的?如何有这样的道理!”

说着,便又对宝玉道:“这里还不好,不然,往我屋里去吧。”

宝玉点头正要微笑,就听见有一个嬷嬷说道:“那里有个叔叔往侄儿房里睡觉的礼?”

秦氏笑道:“嗳哟哟!不怕他恼。他能多大了,就忌讳这些个?上月你没看见我那个兄弟来了,虽然与宝叔同年,两个人若站在一处,只怕那个还高些呢。”

宝玉闻言,不禁带了些新奇道:“我怎么没见过?你带他来我瞧瞧。”

众人笑道:“隔着二三十里,哪里带去?见的日子有呢。”

秦氏已经先让丫鬟婆子帮林珏的床榻料理妥当,都知道他不喜人随身伺候,弄好了,便都出去了。

谁知道林珏眨巴着眼睛,奇怪地问道:“表哥不和我一处睡吗?”

秦氏哄他:“你表哥不爱这里,是以要给他换个地儿。”

林珏却不干了,仗着自己现在还是个小孩子,使劲眨了两下眼睛,然后挤出两滴眼泪来。

“可我想跟表哥在一块……”

这句话说出来,林珏不知道别人怎么看的,反正他差点被自己做作的声音弄吐了。

但都演到这份上了,多点别的也没什么,林珏很快就适应下来,然后固执地拉着秦氏的袖子:“蓉儿媳妇,在哪里睡不是睡?你让表哥陪我吧。蓉儿媳妇你最好了,小珏一个人在这里害怕。”

秦氏正头疼怎么哄孩子,说到底,宝玉才是荣国府最受宠的孩子,而林珏只是寄居在荣国府,到底是外姓,她自然要更考虑宝玉的感受。

可同样,她也不能闹得太难看了。

正想着怎么哄才好,贾宝玉就道:“你要跟我一起睡也容易,就不要待在这个房间了吧。”

林珏主要的目的是拖延时间,睡在哪个房间,对他并不要紧,反正他不会睡,也不会让贾宝玉睡的。

秦氏见林珏不哭了,松了口气。

大家便簇拥着来至秦氏房中。刚至房门,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了人来。宝玉便觉得眼饧骨软,连说:“好香!”入房向壁上看时,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其联云:

“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

宝玉见了这里,含笑连说:“这里好!”秦氏笑道:“我这屋子,大约神仙也可以住得了。”

说着亲自展开了西子浣过的纱衾,移了红娘抱过的鸳枕。

于是,众奶母伏侍宝玉卧好,款款散了,只留袭人、媚人、晴雯、麝月四个丫鬟为伴。

秦氏便吩咐小丫鬟们,好生在廊檐下看着猫儿狗儿打架。

等屋子里人都走了,林珏就开始冒坏水,闹贾宝玉了。

反正是小孩子,怎么熊也无所谓,林珏强撑着一张严肃脸,开始挠贾宝玉胳肢窝。

然而……

林珏懵逼地发现,贾宝玉已经睡!着!了!

他是猪吗?

那么一会儿就睡着了?!

林珏又是郁闷又是不甘,想了好几个办法要闹醒贾宝玉,只可惜都没有成功。没法子,他只能气鼓鼓地下床了。

他可不想睡了一觉起来,发现床上是脏的。

林珏离开秦氏的房间,贾宝玉的那些丫头们自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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