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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
日头渐渐上升,有一束光斜斜照到楚酒身上,暖洋洋的。楚酒发了半晌呆,大脑一片空白,不知接下来要怎么办好。
阳光的照射起初给了他片刻温暖慰藉,让他心下稍安,但猛然间一个念头涌入他脑海让他瞬间又坠落冰窖。太阳升起便要落下,待到日落西山黑漆漆一片,他就要守着这棵崖壁老树过夜吗?他不敢想象在这幽深黑暗的山谷,在这一方空旷死寂的天地间,独他一人蹲坐于此的恐惧。
不行不行,他必须打起精神,赶在太阳落山前,赶在他还没被饿死前想出对策。
他重新环顾四周,尤其仔细打量他身周的每一寸角落。树枝,杂草,近乎直上直下的青石崖壁。抬头,是距离他少说几百丈的崖顶,低头,同样是深不可测的深渊。关键此时的他身无一物,全无凭借。但凡有跟绳子,当然平白无故谁也不会随时揣着那么长一根绳子。或者有只大鸟……不对不对,他觉得自己有些魔怔了,要不然如何会这般想入非非?
他拉回自己飘飞的有些远的神经,重又打量起四周,尤其在他身边前后左右,他力所能及的各处……
等等!那里是?在他右斜下方大约三四尺处有一棵半大不小枝叶还算繁密的树,一早他就看见了。这样的树在他头顶脚下隔一段距离就零散长着一棵,之前他还在想,如果崖壁上长出来的树足够多,他都能把这些树当台阶,攀爬踩踏着爬回崖顶去。
但此时让他心脏狂跳,神经绷紧的不是那棵树,而是树旁被其掩映所以之前他一直都没有注意到的一个缺口。他赶紧双脚交叉,盘住树干,一手用力摽住长得最靠下的一根粗树枝,仿佛猴子一般上身尽量向下探出,扯着脖子仔细看那缺口处。
透过繁密枝叶遮挡,他依稀看得那里确实有一处缺口,或者准确点儿说是一个大裂缝,仿佛一个狭长的凹洞。从他的角度,他只能看到凹洞的四沿以及一侧内壁的前面部分,洞口不算小,够他容身,但里面有多深他实在看不到了。如果只是他现在看到的深度,那他窝在里面估计一动也不能动,就只能那么窝坐着。
探头看了一会儿,实在看不出什么其他,他收回身子重新坐正姿势。心下开始犹豫要不要进那里看看去。他蹲坐的这棵树离那里很近,洞旁也有一棵树,看着虽不如他所在的这棵粗壮,但也足禁得住他。他完全可以学长臂猿那样摽着眼前这棵树跃到那棵树上去,继而轻而易举就能去到洞里,因为那棵树就长在裂缝处,若非如此,他也早就发现了那个裂缝的存在。
要不要进洞里看看呢?这种犹豫几乎是一闪念的事。此时他的处境已算绝境,就算眼下能活,离死那也就差三五天的事。当然饿急了树叶子树皮也能救命,但把这些都吃光了呢?只不过是额外苟延残喘几日,终究还是难逃一死。
可进去那个崖洞里呢?虽说结局多半不会有啥改变吧,但万一下雨,他至少可以不用淋雨吧。即便都是死路一条,可临死前少遭点罪总也是好的吧。再者说现在他又啥事没有,与其干呆在这里想东想西越想越心凉,趁着天还大亮,不如冒险进里面看看去。
这当然也算是冒险,身处这悬崖绝壁间,像猴子一样在崖壁的两棵树间跳来跳去,最要命的是他毕竟不是猴子呀,保不齐跃过去的时候脚一滑,手一抖,或者树枝断了,那他的小命也就交待在这儿了。
如此胡思乱想着,倒也没耽误他脚下动作。不过真正从这棵树探出脚去够那棵树,继而手脚齐用完成跳跃过程中他还是集中了所有注意力,甚至每个毛孔都屏住呼吸,确保行动万无一失。
他终于成功摽到那棵树上,两手死死抱着树干,大口呼吸,仿佛实现了一次重生。待身心稍定,他马上扭身去看那个凹洞,不由得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