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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叶杯(一)(1 / 1)

“殿下本就是温润内敛的性子,若是旁人这样轻易上手触碰,殿下眼前虽不生气,事后却会多加接口躲避——好比吴临臻,当日贺泽沛仙逝,殿下悲恸无依,哭得日月失色,吴临臻想要将殿下拢入怀中劝慰,殿下当时未曾发作,回来寝殿便立刻更衣,从头到脚彻底盥洗。不仅如此,后来想起吴临臻,便心下不爽,每每推辞与其相见。如今这位姑娘,如此胆大妄为,也不知她这一双手还留不留得住。”内侍将左手侧在嘴边,悄声对端行道。

“且看着吧,俗话说‘孩儿面,二月天“,最是阴晴不定的。说不定不打不成交,这姑娘身量情态,与她一辈的女孩子别无二致;只是这气度胆识,与常人全然不同。或许是她天性如此,并不该绝。”端行摇了摇手,制止了内侍的揣测。

二人正在侧殿说话,殿前已是另一般景象。

张月怜从木盘上取过碗装的澄酒,端到静晗面前:“殿下不喝,臣女先喝了啊!”说着假意要一饮而尽。静晗连忙扯住她的衣袖,“别喝,这是漱口用的。”谁知袖面下是张月怜吐舌的笑脸:“殿下不生气啦,那就好……”

说着将酒碗递给了静晗,转身去殿边去取接水用的铜壶。静晗迟疑半瞬,接过了张月怜手中的碗,默默注视着起身走动的她。头上角髻与同龄宫中女子大致相同,系着两簇橘色的飘带。鹅黄的袄袖根部带着褶皱,明显是时常用绑带绑在身后,是她卷起袖子做活的印记。灰蓝色的襦裙脚边沾着一些浅黄的……毛发?静晗扬了扬眉头,一时想不出那可能是什么。待会儿要好好问问她,静晗想着,不觉将碗中澄酒吞入口中,含着漱口。澄酒刺激到牙槽的伤口,引起阵阵刺痛。静晗忍不住迸出星星点点泪花,趁着张月怜捧着铜壶走回来的工夫,赶紧擦拭了几下。

张月怜停在睡榻前,跪在静晗面前,将铜壶举过头顶。静晗漱过口后,将残余澄酒吐进壶内,又示意张月怜:“快把冰拿来。”张月怜将铜壶放得远远的,从袖中取出自己的手巾,擦了擦静晗的嘴角,这才取过放着冰块的碟子。

“哎呀,碟子湿了,是我来得太迟了。”张月怜慌忙地用手擦了擦,略微露出歉意。

“不打紧,碟子外的水不是冰化的,是今日天气略温热的缘故。”静晗伸手取过一块碎冰,含在口中。一股寒气迅速侵占了口腔,将牙龈悉数麻痹,再也感觉不到疼痛。冰块慢慢融化之际,张月怜将冰碟静置在睡榻边的扶手上,看见被静晗放在一边的折扇,好奇地取来展开,细细观看。

只见扇面上是竹林簇簇,斜下首横着一只筏子,上坐一位渔翁。斗笠遮住了面容,只有侧面一把胡须,暗示着他的年纪。边上的鱼篓空空,却难掩他怡然自得的神气。旁边题着一行短诗,张月怜不禁念出口来:“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殿下喜欢柳柳州的诗?”

静晗吞咽下融冰,喜出望外道:“你不是做活计的小宫女吗?你还知道柳柳州?”

张月怜扑哧一笑,合上折扇,握在手中,起身昂首踱步,将扇玩弄于手中:“神者傥不宜如是,则其果无乎?或曰:“以慰夫贤而辱于此者。”如此这般,浑然是家中父兄吟咏诗书时的模样。

静晗被她这样一闹,也忍不住笑成一团:“你从哪里学来这些,倒比我的太师更学究几分。快别念了,我信你,我信你。”

张月怜展开折扇,转身坐在睡榻的踏脚上,给静晗慢慢地打扇,一面道:“臣女是承蒙奉旨入宫学习规矩的备选女官,随着其他四位姐妹们一起分配在余庆宫。臣女名叫张月怜,典出前朝吴中四杰杨眉庵的诗:‘怜君玉雪姿,明月当清宵’。“说着放下折扇,径自起身走到书案前,取了茶水研墨,速速将诗句写就在一剪方笺之上,呈给静晗。

静晗定睛看了一看,隶书虽幼态却实有几分笔力,诚心叹道:“你的字,比我的好。“张月怜听闻,面露羞赧,将扇子打开遮住了脸,只露出双眼含笑望着静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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