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张月怜随着余庆宫端仪渐渐远去,身影淡出自己的视线,莫静晗嘴角泛出浅浅笑意,腰间的扇子送出,虽是空落落的,心中却满载着惊喜;所盼所顾之处,无不充斥着愉悦。东宫上下见他心情如盛夏石榴花开般浓烈,一改往日静默安然,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东宫内侍扒着门框,悄悄地望着静晗手握书卷却傻傻出神的模样,正在抿着下唇偷偷地笑,却被端行在后脑勺弹了一下:“好大的胆子,这是什么日子,竟由得你在这边窥视,还笑得傻子一样。”
内侍揉着头,回头一看,正吃了一惊,回头见是端行,拍了拍胸口道:“姐姐,你若看了殿下这般光景,你也会同我一样,暗笑出声的!你瞧,他都拿着那本书半个时辰了,往日殿下一目十行,最是勤勉认真的,太傅交代的功课习作,无不尽心,再没有推脱延迟的。可今日倒好,自从打御宁殿回来,一页都没翻过去,眼里只盯着案边挂着的那卷画,还痴痴地笑。“
端行见他故作嗔怪,闭眼摇了摇头,指点起他来:“别笑了,殿下心愿得成,自然是喜上眉梢。如今离入秋还有些时日,他这光景只怕还要延续好些时日呢。“正在窃窃私语,殿前忽有人来请示,仔细一看,是丰泉殿的人,内侍不由得提了提精神,三步并作两步去迎接,不敢怠慢:”敢问丰泉殿遣人来,所为何事?“
来者是范奉秭身边常见的端行,只见她缓步入殿,环顾四周,见只内侍一人来引,轻咳了一声:“范奉秭备了茶点,请太子前往丰泉殿一叙。”
静晗被端行扰了神思,放下书卷于身旁,起身询问:“今早方才见过,范奉秭可有什么事,这厢又来传?”端行见静晗走近,依礼相待:“烦请殿下亲自前往一趟才好,范奉秭还在等着。”无奈问不出什么具体情节,静晗转头看了看内侍,吩咐道:“既然如此,你随我一道去,走之前跟其他人提一句,万一祖母寻我不见,只怕有不便之处。”言毕掸了掸衣襟,与内侍一道随着丰泉殿端行往范奉秭处行进。
范奉秭正在丰泉殿东首静静等着,提前安排火灶间制作了一大桌的甜食点心,有糕饼蔬果修剪成花,又有酥糖油卷堆叠如雪,不可谓不精致诱人。偏角落里搁着一碗牛乳,说是用来解腻,范奉秭修眉一蹙,挥手道:“是谁糊涂至此,这牛乳险些将丰泉殿牵入太子齿症的漩涡,竟还敢摆在案上,这是生怕太子初愈,记不起事吗?还不赶紧撤下,过会儿再好好收拾这些个没长脑子的蠢货……“
话音刚落,外间通报静晗已到,范奉秭一改方才跋扈之相,抹了抹额间的宝石带子,端正仪表,这才准了静晗入内。静晗见殿内零零散散站了一席地的宫人,忙中有序,长桌上摆了许多吃食,并不像先前遣人来问询的架势,一时迷惑,手脚也不知如何摆了,只与范奉秭面面相觑。
“太子光临,可喜可贺……快来跟本宫身前坐着,不是远客,何必拘礼呢!“范奉秭对静晗招了招手,露出一副和善友好的笑容,与早间御宁殿内尖酸刻薄的神情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