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夜里下着滂沱大雨,正睡着的均宁出了一身的汗,在梦里,她发疯、挣扎,全因世民被人绑着受了一通乱打。
“世民!”这是她回来以后的首度发声,旁边的世民高兴坏了,她终于能说话了。
“均宁。”
她听到他的声音很是安慰,没事就好。“世民……”她伸手去找,却怎么也碰不到他。
世民想起了太医的话,她是看不见了吗?
“我在这儿。”
她这才感觉不大对劲,可能并非是没有掌灯,而是她看不见了罢。
李府。
算起来也有好几日没出太阳了,不是阴天就是落雨,让人心情不好。
均宁每日都按照太医开的方子按时敷药、服药,世民也是悉心照料,丝毫没有怠慢。
“今日感觉怎么样?”他抚上她的脸,曦和进宫许久,均宁也失明许久了,这样的日子,他很不踏实。
均宁的眼睛用纱布包着,“比前两日好一点。”其实是不是真的好一点,她也不知道。她每日就盼着敷药的那时候,草药敷到眼睛上,冰凉会持续很久,那一阵的冰凉,总让她觉得敷完便能看见,然而却次次无用。
“出太阳了?”阳光洒在她手臂上,顿时心情大好,毕竟好久不见。
世民见她笑了,顺口问道:“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啊。”她巴不得出去,整日闷在家里也实在是难受。
街上似乎不大热闹,偶尔传来几处叫卖声,不大吸引人,不过无妨,只要这样与世民手牵手,就算再不逗留,一直走到街道尽头,也是好的。
越往前走,香味越浓郁。
老人见了世民,倒是十分高兴的,“哎哟,二公子来啦,好久不见了。这次要几个?”
他笑说:“两个。”
老伯边做着边说着话,“这位小姐长得和善,是?”
“是我夫人。”
“夫人?”当初世民与均宁冥婚的事情全城人皆知,这会子又是何夫人呢?
“是我结发妻子,长孙均宁。”
老伯愣了愣,“长孙小姐没、”见世民点点头,眼中强忍泪花,“这真是个好消息啊!太好了!是啊,好人哪有那么容易死呢?”
他之所以动容,并不只是因为均宁。他的老伴前几年便去世了,也是个好人。见均宁活生生地站在他面前,想着老伴要是也在,那该多好。
均宁温暖笑了,世民在别人面前大方承认自己是他的妻子,多好。
“话说回来,曦和那丫头也是许久没来了,她最爱吃我做的饼了。”
“曦和吗?”
“是啊,她每次出门都会到我这儿买上那么三四五六个,大概是带回去给少爷们吃罢。”
“我问她为什么常来,她说因为好吃,其实呀,我知道,她是看我一个人不容易,想照顾我的生意罢了。那傻丫头,好久没听她叫我一声赵伯了。二公子下次若是见到她,便替我问声好罢。”
“一定。”接过他给的饼,拉起均宁的手,把饼递到她手里。
他虽未说,但她知道,他心里清楚,她之前也最爱吃这老伯家的饼。
他伸手擦去了她唇边的饼屑,她不好意思地羞涩一笑。
这可能就是夫妻相濡以沫的生活罢。
逸泽刚从对面店里晃晃悠悠走出来,一天到晚也不知道干什么才能提起兴趣。
“逸泽。”世民叫住了低着头的他,他抬头见是他,“嗨、我当时谁呢,你带着弟妹来逛街啊。都买了些什么呀?”见他们手中只有两个饼,再看一下包装,“这个、”他叹气道,“我们家那小妮子也爱吃,每次上街非得给我带回来那么几个,还逼着我吃掉,我都快吐了你们还吃。”
均宁听他嫌弃的语气便能想到他此刻的表情,其实谁又听不出来这其中对他妹妹的喜爱呢?便道,“看来我与曦和口味差不多。”
“你?她可比不上你。”他撇嘴道:“你是正宗的大家闺秀,她成天就知道跟着我混这混那,母亲都说她了,没有女孩子样。”
世民淡笑道:“你今日干嘛去了啊?”
“喏、”他随意朝街道哪个方向点了点头,“随便走走。小妮子不在也没人跟我去赌场了。没劲。”说着便叹了口气,垂头丧气道:“我走了。”
均宁感觉对方已经走远,对世民道:“二少爷看上去真的很喜欢曦和啊。”
“毕竟骨肉亲情。”
她拿着手中渐凉的饼,问道:“那你呢?”
世民愣了愣,又听她道:“你想她了吗?”
“想啊。”他倒也不避讳,“也不知她在宫中生活得如何?”
她如今就像一只金丝雀一样,被养在镀金的笼子里,谁也不知道她过得开不开心,也不知道宫里的传言是否为真。
宫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