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静默了一整晚的房间终于开门了。
陈延生坐在餐桌前,手里拿着早上刚送到的报纸,低头皱眉仔细看着信息,直至陈静禾站到了他的面前,他才反应过来抬头看去。
这一看,他眉头皱得更狠了。
陈静禾还是昨天那副装扮,她竟是穿着湿透的衣服坐了一整晚!
而经过一晚上的体温烘烤,湿透的衣服也早就已经干了,但她的模样还是很狼狈,头发凌乱不堪,面色惨白如纸,口唇掀起了几块死皮,那双灵动好看的眼睛也好似失去了所有的光亮,充满血丝,死气沉沉。
“不要再插手池家的事。”
她艰难开口,一晚没有说话的嗓音沙哑难听。
“我同意转学。”
事到如今她才发现,她的能力是这样的弱小,以往的报复在她父亲眼里都不过是小打小闹,看着蝼蚁妄图撼动大树的模样,应该十分可笑吧?
可她笑不出来。
她只希望所有的事情和灾难能在她的妥协之下就此终止。
她可以就此离开,也可以从此听话,只要他不要再为难那个本就已经活的很艰难的少年。
别让他好不容易聚起的光,说散就散。
陈延生安静听完她说的话,眼睛微动,回道:“知道了。”
陈静禾点点头,迈着沉重的步子,向陈家的门口走去。
“你要做什么去?”陈延生看着她离开,目光犀利的盯着她的背影。
可还未等陈静禾回答,下一秒他便面色大变。
因为女孩在开门的那一霎那,便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他伸手去扶,只觉得怀里的女孩体温滚烫的吓人,无论他怎么刺激叫喊都没有一点反应。
“禾禾!”
……
陈静禾高烧39°多昏迷,被陈延生紧急送到医院治疗,昏昏沉沉的在医院躺了三天才真正苏醒过来。
望着窗外的烈日骄阳,她好似做了一个无比冗长沉重的梦。
梦里她的世界一片灰暗,但她却认识了一个少年,那个少年有最清澈温柔的双眼,有最腼腆干净的笑颜,他会陪着她胡闹,会宠着她撒娇,一笔一划将她的世界填满色彩。
可一觉睡醒,梦终究是梦。
她掀开了被子,两脚落在地上。
躺了三天的身子一点力气都没有,她脚一软,若不是及时扶住床栏,怕是早就摔到地上了。
她的烧早就已经退去,后续也不再需要什么治疗,陈延生人不在,他的秘书正在外面听着主治医生的出院宣教,不一会儿就开门走了进来。
看到陈静禾站在窗边,穿着病号服的女孩脊背纤薄,长发飘飘,有种病态瘦弱的美丽,秘书微微一愣,忙道:“静禾小姐,外面风大,你身体刚好,可别再吹感冒了。”
陈静禾充耳未闻,只伸手探出窗外,感受着风的感觉。
她的掌心好似一瞬间被什么填满充盈,但下一秒又什么都没有了。
有点傻。
风本来就抓不住。
她将手收了回来,侧头睨向秘书,眼神淡薄清冷:“我要回学校。”
秘书拧不过她,在电话请示过陈延生之后,开车安全将她送回到了学校。
到校时下午的预备铃刚刚响起,林荫道上都是急匆匆往教室赶的学生,陈静禾背着书包,步伐缓慢地融入了这批人流中,在上课铃响的最后那一霎那走进了教室中。
望着几日未见的陈静禾,教室内的众人都不免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他们的眼神有的单纯有的复杂,但陈静禾已经没有心力再去揣测,目不斜视的走回座位便趴在了桌上。
日子好像又恢复到了平常,一班教室里的学习氛围依旧浓厚,所有人都在争分夺秒的看书复习,只有一个人例外。
朱云瑶时常能发现她的走神,人是坐在教室里的,但眼睛和心却不知飞到了何处。
她想她应该知道是哪里,因为顺着陈静禾的视线往窗外看去,那是六班的方向,但那个相对应的位置,却经常不见少年的身影。
所有人也都开始发现了陈静禾的异常。
“发生了什么?”
“最近怎么都不见池予来找陈静禾了,他们吵架了?”
“哪里是吵架啊,肯定是陈静禾嫌弃池予,不愿意跟人家玩了呗。”
“什么意思?”
“池予家被债主上门催债,听说他妈被捅了一刀,现在都还在医院里住着呢,你说跟这种人呆在一起,万一哪天被连累了都不知道。”
“这么说好像也不能怪陈静禾吧?是我我也害怕……”
人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批判感,分不清观点与事实,看不清视角与真相,在海水见底之前,三言两语就替别人下了定论。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