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心里始终憋着一口像傲然地耸立在华北大平原上的东岳泰山那么大的恶气没有充分地发泄出来,所以殷宪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凭着一股子年轻的时候培养起来的二杆子劲头直接跑上三楼找马开江,打算公开向他叫板和挑战了,以便面对面地试试对方的真实火力状况,他绝对不愿意就这么不声不响地认栽了,这个人他可丢不起。
“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骂三把。”他如此耿耿地想道。
“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刚脱胎毛的幼稚得要命的县委书记,在这个位置上还没坐热乎窝呢。”他继续冷笑着想道。
这当然也是给自己加油鼓劲的意思,同时不禁加快了爬楼的步伐,以便在肢体语言方面给自己再增加点必胜的意味,在心理方面再给自己涂抹些激动人心的战斗色彩,省得到时候再心软了,胆怯了,甚至是被人家三言两语就给忽悠了,就怀着惴惴不安的羞愧心情打道回府了。
“书记你在大会上说我们是警匪一家,这句话说得有点太重了,这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就是对我们整个公安局系统的公开否定和不尊重,我觉得你必须在同样规格的公开场合收回这句话,给我们正正名,给我们挽回已经造成的不良影响,否则的话,不是我在这里不分青红皂白地摆老资格或者不讲原则地使小性子,想起来什么就是是呢嘛,说实话我这个公安局长真的没法再继续开展工作了。”在较为简单地硬捏着鼻子用稍微谦恭一些的语气说明了来意之后,殷宪伟便如此直截了当地对马开江说道。
他的所作所为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简直都风光到了珠穆朗玛峰之巅,在任何人看来这基本上也是作死的节奏了。
他这是在威胁马开江吗?
他自己觉得肯定不是,但是马开江却觉得是。
他这是在据理力争和不得不反抗某种强权压迫吗?
他自己觉得是,但是马开江却觉得不是。
“你们究竟是不是警匪一家,还有我说的话到底对还是不对,我觉得还是让事实来说话吧!”马开江在勉强听完情绪激动的面色凝重的殷宪伟说完最后那半句话之后就转头拂袖而去了。
他带着一脸的不屑和愤怒之色,把这个如熊似虎一般的脑子里不知道装的什么东西的不速之客直接撂在了办公室里,从而置对方于极为尴尬和窘迫的死地。
殷宪伟见状,直接石化了,瞬间就变成一座冰雕了。
“我不想和你在这里瞎叨叨,因为这样做一点意义都没有,想来你也是个明白人,希望你今后好自为之吧!”临走之前马开江又正儿八经地板着脸教训道。
此时的他直接竖起了手中握着的杀威棒,他真切地希望这一杀威棒能把对方这个糊涂虫一举打清醒了,敲明白了,震规矩了。
一向都显得威风凛凛的并且总是给人一种不可一世的唯我独尊的奇葩感觉的殷宪伟当场就愣在马开江的办公室里了,过了好半天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他做梦也没想到今天碰到的竟然会是这种超级难堪的局面,真是太意外了,太离谱了,太挑战他的神经韧性了。
其实他在来之前就曾经非常仔细地考虑过了,就算是看起来牛气冲天的几乎是无所不能和无所畏惧的马开江不能同意他提出的公开挽回影响的合理要求,至少也会鉴于“强龙不压地头蛇”的这个客观原因,或者是为了避免造成“兔子急了还咬人”的两败俱伤的不利局面,最后怎么着也得暂时性地技术性地稍微给他点面子,稍微说几句软话以便象征性地宽慰一下他,好形成一个战略上的缓冲,要真是这样的话他也就不再继续追究下去了,毕竟还是人家的官大嘛。
其实说到底,作为人家马开江一个正儿八经的直属下级,就算他殷宪伟平时再牛皮哄哄的,再树大根深,表面上所拥有的和背后所隐藏着的各类势力再庞大,他现在真正能要来的无非就是一个小小的虚得都不能再虚的面子而已,除此之外他还能奢望取得什么意外的战果呢?
归根结底他无非就是咽不下这口窝囊气而已。
而真实的结果让他感觉非常的震惊和气愤,这个油盐不进的马开江竟然是铁了心地要置他于死地,似乎一定要将他一拳打翻在地并狠狠地公开跺上几脚不可,大有拿他这个老猴开刀和祭旗的意思,压根就没考虑过自己是否在某些方面某个地方误解了他,错怪了他,或者在掌权之初万万不能给自己树立一个原本就十分强大的对手等因素。
这些情况不禁引起了他的深思,虽然他平时很少深思。
他非常自然地认为自己都活到了眼下这个应该能得到大多数人尊敬的年纪,都在这个重要的位置上混了这么多年,别说是各种异常宝贵的人生经验了,就是很多颇为深刻而生动的教训,那也不是一般人等轻易就能有机会亲自领会的,毕竟每个人的经历都是非常独特的,尤其是他的成功之路严格来讲根本就没有被别人复制的可能。
“难道说他马开江真是那种疾恶如仇和一心为公的非常典型的黑脸包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