势如虹地高声论证一下自己的观点了,接着又道。
“当然了,这三句话也不是我马开江发明的,而是我在县教育局的大门上边偶然看到的,我感觉很有特点,也很有境界,很适合咱青云县的实际,于是就直接借用过来了,希望教育局的同志不要有意见啊,说我抄袭了你们的口号……”他如实说道,同时笑得又很淳朴。
大家都知趣地笑了,谁不笑才是傻子呢。
“第三,要知荣辱。”他接着讲道。
他滔滔不绝地往下解释道,就像他一贯认为的那样,自己的话都是经过深思熟虑和千锤百炼的,都是富含哲理和情趣的,都是可以拿去印刷出版并对外出售的:“俗话说人要脸,树要皮,洋棒杆子要水泥,这就是说,我们活在这个世界上总得要点脸面,总得有个羞耻心,要不然的话什么离谱的错事、坏事都能干得出来。”
“特别是对于我们今天在座的各位领导同志来说,你冠冕堂皇地坐在那个位置上,如果不能干出点事业和做出点成绩的话,那么你就是尸位素餐,就是浪费国家的俸禄,就是辜负了群众的期待,就是没有羞耻心,就算没有责任感,就是不知道什么叫荣辱,什么叫褒贬……”他接着将矛头指向了有点官职的人,说起话来也更狠了点,好像有点职位的人就得比普通人的耐受力要强一些一样。
“说实话,我个人觉得啊,那个大家都耳熟能详的电视连续剧剧《雍正王朝》里面的主题曲里唱得非常好,听了之后让人感触很深——”他随后又谈笑风生地讲道,看起来很接地气的样子,实际上却有点极为廉价的附庸风雅的意味,似乎如此一来就能迅速地缓和一下刚才有点过于严肃的会场气氛了。
“数英雄,论成败,古今谁能说明白,千秋功罪任评说,海雨天风独往来。”接着他便抑扬顿挫地背诵起了那首著名的歌词,并没有按照惯常的套路出牌。
“一心要江山图治垂青史,也难说身后骂名滚滚来。”
“有道是人间万苦人最苦,终不悔九死落尘埃。”
“轻生死,重兴衰,百年一梦多慷慨,九州方圆在民心,斩断情丝不萦怀。”
“谁不想国家昌盛民安乐,也难料恨水东逝归大海,有道是得民心者得天下……”
“同志们,封建皇权时代的统治者都能有这样广博的胸怀和为民意识,都能有他自己的荣辱观和是非观,难道我们今天在座的各位还不如那些已经作古了的先人吗?”他恰到好处地发出来灵魂之问。
“当然了,”他转而又讲道,同时将那个带着好大一圈迷人光环的头颅使劲地向前点了一下,“会议之前在讨论这个讲话稿的时候,有的同志认为我在公开场合讲这个东西不太合适,有点太感情化和太情绪化了,但是我并不这么认为,而且我从来都不这么认为。”
“我觉得无论干什么工作,都得带着一种强烈的感情去干,或者说都得带着一种蓬勃的激情去干,没有这种发自内心的较为高尚的感情和激情垫底,那是绝对不行的……”他继续扬起眉毛强调道,说的完全是自己的心得体会,是正宗的言为心声,不带一点虚情假意。
“你说领导安排你一点活,给你布置点任务,你懒懒散散地平推平拥,也不想着怎么去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不愿意动点脑子、想点办法、费点功夫,那肯定是不行的,也是绝对说不过去的,最起码来讲你就对不起你领的工资,是不是这个道理?”接着他又一脸严肃地挥舞起来批评和批判的橡皮大棒,准备一举砸醒那些睡眼朦胧的目前还晕晕乎乎地处在迷迷瞪瞪的可悲状态中的家伙们。
“我听说有的同志私下里说,为什么有的领导整天就像打了鸡血一样,精力那么旺盛的呢,意志那么顽强呢?”他随后又谈到了一个比较有趣的问题,因而自己也觉得比较兴奋,那种舒畅的感觉就和多年的老烟枪在饭后及时地抽了根好烟一样惬意。
“我想说的是,不是领导打了鸡血或者吃了什么药,而是领导的责任心太强,太想把各项工作干好了。”他冷笑着解释道。
“有道是时不待我啊,同志们!”他又感慨道。
台下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台上那些坐在马开江身边的人,不管喜欢不喜欢或者愿意不愿意,都得老老实实地认认真真地听他在那里推销、贩卖和宣扬他的那一套执政理念和为官处事的哲学,这是没得选择同时也容不得商量的事情。
也曾经有人试图要挑战他在会场上讲话时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的那种绝对权威和霸道的,比如用看似自然而然的实则是有心带二意的打瞌睡之举来表示自己的不满和无视,结果被他毫不留情地当场训斥了一回,从那之后再也没人敢在他讲话的会场上打瞌睡了,都一个一个和狗呆似的,板着身子、支着耳朵、耐着性子听他的讲话。
先前的出头鸟已经被鲜活地当众打死了,谁也犯不着再去往那个黑洞洞的枪口上撞了,因为完全没那个必要,毕竟现实中傻子虽多,但是一傻到底的不知道回头的傻子却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