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死的。
俗话说拔起萝卜带起泥,放出屁来带出屎,只要能拿主意的人愿意拔,只要说了算的人愿意放,像无数类似的案子一样,殷宪伟一案牵扯的人也很多,几乎是一片连着一片,一批接着一批,其中主要是单位系统内部的人,毕竟外人想掺和轻易也掺和不进来。
为了不至于影响全县安定团结的大局,不至于把整个部门给搞瘫痪了,从而造成无人干活的不良后果,马开江并没有对那些给殷宪伟送钱送物的各色人等大面积地采取什么强硬措施,而是在狠狠地警告和训斥他们一番之后依然选择把他们的饭碗给保留住。
俗话说兔子急了也知道咬人,又道是法不责众,谁也没法准确地预测被处理的人会使出什么致命的绝招来应对眼前的遭遇,就像谁也不知道天上飘着的哪块云彩会下雨以及下多大的雨一样,所以马开江此举说起来也是完全没有办法的办法,试想一下他总不能把那些已经查证属实的不法之徒和违纪之人全都一网打尽和顶格处理吧?
要真那样办的话这个部门几乎就真的没人干活了,至少是能负点责任的人找不到了,而且不可预知的潜在危险也太大了,于是弄到最后戴罪立功和将功补过便成了处分有关人员的主要做法,下不为例便成了办案人员的口头禅,批评教育便成了使用最多的惩罚武器。
在异常漂亮地抓完殷宪伟这头在本地多年养成的五彩斑斓的坐地虎之后,县公安局系统内部紧接着进行了一场暴风骤雨式的大调整和大换血,那个情形就像拿高压水龙头使劲冲洗较为肮脏的下水道一样,所有的所长全部都调换了地方,不管原来的具体表现如何,也不问本人的根本意向怎样,就连局机关内部的各个科、室、队等部门的主要负责人之间也进行了普遍的轮换,亦即每个萝卜都换了个坑。
除了最为常见的平级交流和互相调整之外,很多原来殷宪伟身边的所谓红人都被放到了一些不重要的岗位上,就是大家都知道的被边缘化了,而另一帮原来受他有意排挤和打压的人则通过这次多年难遇到机会得到了某种程度的提拔和重用,就像杏树上边终究结出了杏,桃树上面最后结出了桃一样,到底还是种瓜的得了瓜,种豆的得了豆。
殷宪伟一案的另一个重要成果就是,顺势牵扯出了县民政局局长徐繁大肆贪污受贿的事情,这自然又是一个不小的动静。
为此,马开江直接指示县审计局主要负责人,立马调集骨干人马好好地查一查县民政局和镇(街)民政所的经济和账目问题。
举一反三和见微知著是在一个地方当一把手的基本功,他操作起这个招数来还是很轻松的,也是很自然的,正常人基本上都能预测到这一点,毕竟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不会一下子就停下来,就是驾驶员因为某种原因一脚踩下刹车,也不能在转眼之间就把所有的惯性都抵消掉。
马开江在办公室里一脸严肃地安排完审计局的一把手去审计民政局的徐繁之后,余卫真像只优雅的女猫一样敲敲门走了进来,与此同时他的手里还拿着一封信,一封只是封了口而没有贴邮票的信。
“书记,有件事情给您汇报一下,董再君昨天下午托人送过来一封信,说是务必要交给您本人。”余卫真努力用较为平静的语气说道,好显得自身绝对具备荣辱不惊的独特气质和即使遇到天大的事都会表现得从容不迫的优秀禀赋,尽管他也是平生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稀奇事。
在“董再君”这个名字的后边,他本来要习惯性地加上“局长”这个称呼的,但是很快就发觉这样做不合适了,于是就没说出口。
“不是他本人来的?”马开江轻轻地皱着眉问道,犹如一个不喜欢吃臭豆腐的人不得已从一个气味浓厚的臭豆腐小摊前经过一样。
“不是。”余卫真答道。
“是他媳妇送来的。”他又补充道。
“我就知道他没脸来。”马开江极为不屑地说道,他早就把董再君这个人看扁了,知道对方不过是个披着“儒将”外衣的伪君子罢了,出了会人云亦云一般附庸风雅之外,什么正经事也干不了。
“那么,这封信?”余卫真颇有些犯难地询问道,两眼紧盯着马开江的长脸,因为他到目前为止还是没能看出来主帅心里对这封信到底是什么意思,是他让把信留下还是带着信出去。
“这样,你现在就去业强书记办公室一趟,把董再君写的这封信直接交给他,让他看着去处理吧。”马开江沉思片刻之后非常明确而利索地指示道,嘴角滑过一丝旁人不宜察觉的讥笑之意。
“好的,书记。”余卫真同样利索地答复道。
他已然清楚地知道,自己现在完全没必要张口试着劝一下对方是不是先拆开这封信看看然后再行打算了,因为主帅决定不看就是一种最为超然的态度,选择不接手就是一种最为明智的做法,这才是大人物该有的水平和能力,这才是高手应该具备的潇洒和流畅之态。
接到信件的龙业强当然就没必要对这封信施展一遍马开江刚刚施展过的戏法了,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