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的命令,一定要从侍女名单中选一个作为陪嫁。说话的这个姑娘更是才入宫不久,对传闻中的皇女甚是畏惧。
“皇女……”
“哦。”
宋锦尘慢悠悠的应了一声,把头上的簪子拔下来交给身边的大侍女:“这个不错。”然后指了指桌子上的其余金饰道;“剩下这些,都毁了吧。”
“是。”两个侍女已经伺候惯了。立刻将桌上琳琅满目、朱鹮玉翠的首饰全部扔到地上,当着众人的面,用银锤通通砸了个稀巴烂。
那些人在地上跪着,有些都被吓哭了。
她们都在等着宋锦尘进行挑选,仿佛脖子上拴了一根上吊的绳子。这实在是磨人时刻——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被选上,便要与皇女共享夫君。虽然是以填房和妾室的名义,但一个女人怎么会允许自己的丈夫被分享?
所以,她们全都在瑟瑟发抖。心中有九分的忌惮,还有一分的侥幸:如果被选上便是麻雀变凤凰了。就在这种既忐忑又期待,恐惧又兴奋的情绪中,默默等待着。
“知道了,就你吧。”
但与众人所想的不同,皇女的反应十分平淡。
她一袭红衣,朱唇似火。如同染了血一般的嫣红唇瓣轻启,道:“就中间那个长相清秀的吧。”说完,起身伸直双手。两个大侍女立刻上前将红嫁衣从她身上解下来,换了平日里穿的宽松睡袍。
见众人还在屋内跪着,宋锦尘声音有些不耐烦:“怎么了?是还有什么事。没有就退下。”被选中的人,一脸惊喜和错愕。她们这些小侍女“叽叽喳喳”的从地上爬起来,一边聊天一边退了出去。
宋锦尘:“明天婚仪什么时候来。”
“辰时。”侍女答。
“好,那个时候再喊我。”
宋锦尘觉得乏了,大婚之前好多项事务——又要对八字测吉凶,又要丈量身高三围裁剪衣服,还有一些礼仪以及房中事由专门的教导婆子上课。杂七杂八,她这半个月以来是一点儿都没得闲。原本小产之后就比较虚弱,可宋明却没给她休息的时间,甚至尚未出产褥期就要嫁人!
呵,一想到要从刚才的侍女中为帝婿选个做填房,宋锦尘就一阵冷笑。宋明无非是信不过她,要再扶持一个傀儡罢了。
身为父亲,却不顾女儿的终身幸福。甚至还要扶持外人生下的子嗣,也不管今后女儿境遇如何,会不会受欺负……
这样的一个爹,谁爱要谁要吧。
眼中浮现出愤怒和一丝杀气,宋锦尘从桌上捡起那只钗,一下扎到了面前的铜镜上。“哗啦!”镜子立刻碎成几瓣,她却十分畅快。将钗子拔下来,在手中掂了掂道:“倒是锋利,不枉我挑了这么久。”
——
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夜。
花惊初抱着枕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由于陈家落败,她的婚仪排面不大。大部分出资都是按国公府那边出的花销,除了一身嫁衣,还有几支珠钗,便没其他东西傍身了。
“也罢,没什么好准备的。”花惊初叹气,心道:明天直接上花轿就行了。事已至此,还在乎这些吗。正想着,“咚咚咚”有人敲门。
“谁……”
一个机灵,从床上坐了起来。
心里的第一个反应是:韩陌他来了吗?
鞋都没穿,跑下地去开门。到了门前她一愣,又开始扭捏——现在这个模样好看吗。赶紧折返到镜子前草草照了一下,将散乱的头发理顺扭成一股垂到左肩头。
深呼吸一口,她这时才开门,装出一副略微生气的嗔怪样子道:“怎么才来?”然而三秒就愣住了。踩在地面上的脚此刻感到冰凉,像是被冻僵了一样。
“什么才来?”
陈宝珠端着一个竹篮儿。瞧见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觉得有点奇怪:“下地不穿鞋,感冒了怎么办?明天可就要嫁人了。”碎碎念,将手中的竹筐一下塞过来。
她不会做女红。但是朱紫国这边的习惯,就是新妇出嫁的时候,应该佩戴由母亲或姐妹做的女红出阁。有的是帕子,有的是染唇用的色纸,而她则缝了两个毛球。
陈宝珠哪里会女红啊,一根针捏在她手上丝毫不听使唤,十个指头有九个都扎破了:“喏,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