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官凑过来,黑洞洞的枪口抵住英卓的额头。实验室中其他的人员也全都围过来,幸灾乐祸地欣赏这出猫捉老鼠的游戏。
“别开枪……会爆炸……”英卓被冰冷的枪管逼得仰着脖子,拼命从喉头挤出断断续续的几个字。
“我他么的知道!”
伴随暴怒的大喝,副官一枪托砸下来,再次把他扇飞。尽管是文官,战乱中人的武力仍远非英卓这种富贵书生可比。
“妈的,牛排五分熟!土豆红皮的!你再要啊!!”
穿着军靴的脚毫不留情地踢向英卓,似乎要把这几天饱受折腾的怨气全发泄出来。
英卓满地打滚,硕大的防毒面具使这情景显得分外滑稽。围观的人也都带着面具,哈哈的笑声不约而同地从头套下放送出来。他们等待着折磨,等待着杀戮,胆敢欺骗他们的人,上一个的皮还挂在中将的办公室里。
然而,就在这时,副官看见,对面毫无还手之力的人,眼窗中划过一丝狡黠的光。
电光石火间,英卓攀上了那辆就放置在旁边的手推车,借着被施力的惯性,动作电影一般飞快往门外冲,推车上的玻璃瓶罐乒乓摇晃,纷纷落地,腾起刺鼻的气体。
屋里的人愣了半秒,但转瞬,想起大家都带着面罩,紧张顿时变成嗤笑。
四五个人一起追了上去,推车现在的速度虽快,一旦惯性耗尽,还不是他们的瓮中之鳖,猎物这一濒临绝境的反抗,甚至加强了他们的乐趣。
推车砰一声撞上了灰色的门,把两扇门像鸟类的翅膀一样推开了。
副官留在原地,把枪握在手中,发出精神抖擞的大笑:“妈的,成龙啊?”
英卓的半个身体已经通过了金属门,与此同时,推车的速度被撞击延宕下来,追击的人最近的一个,手指差点摸到了他的脚踝。
而且,只要出了实验室,他们就可以毫无畏惧地开枪了。
难以置信地,面罩之下,英卓涌起一丝笑容。
刹那间,他从推车底部摸出一件东西——那是他事先藏好的,按下按钮,用力扔向了后方。
那是……之前他向副官索要的,电蚊拍……
电蚊拍的金属网面上立刻发出噼噼啪啪的火光,在众人的注视中划出一道抛物线,从两扇门之间,落入了实验室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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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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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气浪把小车又往前推了十几米,英卓抱着头,天花板的瓦砾灰泥纷纷落下,砸在头套上,雨点一样响。
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后续不知又引燃了什么东西,连环的爆炸声响起了几次,像过年此起彼伏的鞭炮。噗地一声,什么东西被甩了出来。英卓定睛看去,居然是一只握着枪的人手。他吸了口气,咬牙压制恐慌。上去死命掰开手指的关节,把那又黑又沉的金属玩意别在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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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建筑里报警声大作,四周都是烟雾,即使戴着面具,英卓也条件反射地咳嗽了几声。但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虽然有幸运的成分,但这一切算是他在头脑中计划好的。之前在监控中看见苏哈,他盘算过监室的位置。此时墙被炸塌了一面,正好去救人。
顶着弥漫的硝烟,他以最快的速度钻进了囚室。苏哈正躺在地上,手脚都被捆住,不停落下的瓦砾把她半身都埋住了。但人还醒着,眼睛里满是红丝,看着冲进来的英卓。
英卓把一只备用面罩扣在她脸上。喊了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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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处都是烟雾,到处都是火。在这间倒挂的海螺形建筑中燃烧着。英卓扛着苏哈,从最底层往楼上跑。
这么大的动静,上层守卫的士兵自然会跑下来查看,可他们不知爆炸产生了更多的毒气,也不可能人手一副防毒面具。贸然冲下来,几乎就是白白送死。所以英卓一路上在浓烟中,不断听见杂乱的脚步,此起彼伏的惨叫,还有咕咚咕咚倒下的声音。
但他也顾不得了,他只想带着苏哈,尽快逃离那燃烧的地狱。毒气比空气重,越往上,越安全。
好不容易爬上两层,英卓扶着旋转楼梯的栏杆,按着膝盖,呼哧呼哧地喘气。
就在这时,他抬头,突然发现稍微淡化一些的烟雾中中,出现了一个异常高大的人影。
是那个武官!中将身边那个魁梧的武官,他带着面具,但英卓从粗壮的手臂和手腕的伤疤认出是他。
武官显然也认出了他们,英卓背着苏哈,抬眼看着对方,对方手中,是更大口径的,明晃晃的□□,粗糙的指头已经搭在了扳机上。
完了,冤家路窄……英卓这样想着,天旋地转。
然而,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色的闪电从他背上飞出,像雨前掠过低空的燕子。
武官的瞳孔一缩,显然没有防备,被一脚踢在手腕,手中的枪械飞起,落向旋梯中间的空洞,一秒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