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剑刺梅
京晟古道是京都与晟州之间往来通商行客的常道,路坦道广,叶任生于此道快马扬鞭,在日落前赶至中段驿站。
歇马饮茶,于茶摊上痛饮三大杯后,长舒胸怀。
只是片刻不及,眉宇之间又覆染了几分焦灼,转身朝向驿站木牌前,查探了一番地图。
随即唤了六锣,“嘱咐下兄弟们,今晚我们抄山道连夜赶路,直达京郊不再停歇,夜路崎岖漫长,让他们多吃几个包子补充体力。”
六锣看了眼不远处的山,“可是‘公子’,据说这附近的山上有狼……”
“哪座山上没有狼,”叶任生眉头微蹙,“何止山上有狼,街角里巷,古道码头,凡是人群盘踞的地带都有狼,你只当山上四脚沾泥的狼可怕,就不觉那角楼两袖生风的狼可怖?”
六锣闻此,面上显出几分自谴,垂首抱拳,“是小的露怯了,小的这就去吩咐弟兄们。”
一行人从驿站起身,直穿山道东北而行,一路除了逃窜的野兔与憩鸟,倒也未曾遇到豺狼虎豹。
赶至京郊时天还不曾泛亮,寻得一处客栈,叶任生打发手下人去休息片刻,自己寻到前堂要了壶浓茶。
客栈地处京郊道口,规模不大,但往来行客众多,她在偏角寻了个空位坐下。
“哈~”身后靠左侧的拐角长板凳上,身着粗麻破衣的酒客翻了个身,哈欠之间呓语不断。
“来,客官您的茶。”
小二抽下肩头抹布,擦过叶任生身前桌面,放下茶壶。
“多谢,”叶任生掀开茶杯,在里头放了几枚铜板,看向店小二,“小二,你可知到那五里铺子怎么走?”
店小二将抹布甩到肩上,眉眼带笑,“哎哟客官,您这打哪边过来啊?”
“晟州。”叶任生如实回答。
“晟州?好地方!”店小二语气微扬,“那就是西南边,您出古道就没瞅见旁边岔口的那棵大枯树?”
叶任生摇头,“因着赶路,我们抄了山路,没从古道口出,所以未曾看到枯树。”
“那就难怪了,”小二一手悄悄将杯中铜板摸到兜里,一手指向门口,“您这厢从门口向西,沿着旁边小道走个二里地,就能看到那棵大枯树,然后朝那大枯树的正北方向再行不到二里地,就瞅见五里铺子了。”
“小二,拿壶酒!”大堂另一侧的行客粗着嗓子喊话。
“哎,来了!”
“多谢。”叶任生作揖致谢。
“您客气。”
小二离开后,叶任生喝了几杯浓茶提过神,二里地不远,便没叫六锣他们,自行牵了马沿着小二所指方向寻找大枯树。
天际刚开始蒙亮,仍旧昏沉,大枯树从远处看,似身形奇巨的人影。
叶任生放慢速度御马前行,上下打量了一番那枯树。
树皮皲裂早已脱落,内干枯萎斑驳,遍布奇怪划痕,瞅着不似缺水或招虫病,模样虽是岌岌可危,却愣是屹立在路口不倒,颇有几分奇怪。
寻到枯树正北,叶任生未再多做停留,直奔五里铺子而去。
行不过二里,便瞅见前方路旁,有一块破旧的石碑。叶任生下马查探,以为会有五里铺子的题字,然而那碑无字无题,徒有饱经风霜的缺角裂缝。
叶任生四处寻探,并未寻得任何驿站客家,亦或者商贾农户,除了那道破碑,再无其他。
上马再行二里,要么是庄田,要么是山林,在蒙蒙亮的天色里颇有几分荒凉。
她只得原道返回客栈,寻了那小二询问。
“哎哟客官,那五里铺子可不是什么驿站商铺,就是那么一名儿,除了枯树和石碑没别的。”
叶任生闻声纳闷不已,小二见她这般模样,忙说道:“这南来北往,寻信闻道的数不胜数,我们这般小的知则言不知则不言,从不多问,不过我瞧客官您这是,也不知道自己要寻什么?”
“我想寻个人。”
“敢问客官您要寻何人?”
“解厦,你可知?”
小二听闻此话,眉头微蹙寻思,半晌摇摇头,“对不住了客官,这小的还真不知道。”
叶任生点点头,“无碍。”
随即回到桌前坐下,继续啜饮起那壶泛着苦涩的浓茶。
举头望向客栈的门口时,眉眼之间,已经沾了几分愁意。
恰在这时,一抹琼琼月白映入眼帘,叶任生不禁舒展眉眼,朝那进门之人细看去。
来人显然是个男子,身量高挺,姿态矫然,一袭月白锦袍衬得气质若青竹谦谦,但举手投足却透出不羁的洒脱。
不知怎的,叶任生莫名生出几分熟稔,若非身侧跟着的小厮接了外袍,露出了来者全然陌生的容颜,她还以为是晟州的旧识。
“哎,客官你这是打尖还是住店?”小二忙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