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桃林之事后,秦飞霜整整半月不曾出门。准确地说,除了吩咐织烟和寒碧做事外,她连房门都不肯出。
卫嘉和盛佳妍不明所以,还当是她去搬嫁妆那日受了委屈,悄悄找到忙得脚不沾地的织烟询问。
织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疑惑道:“不会啊,那天姑娘心情还不错呀!嫁妆咱们都拿回来了,少的东西陆二也打了欠条。要说生气嘛——”
卫嘉眼巴巴看着她。
织烟一拍掌道:“我听说那叶柔儿气得够呛!据说她的嫁衣原先准备的用料也是从姑娘的衣料里选的,如今突然没了衣料,临时抓瞎,正满京城寻好料子呢!嘿嘿嘿,她还不知道,她新找到的绣楼也是姑娘的产业!切,想一鸣惊人,也得姑娘答应才行啊!”
织烟说着,兴高采烈地捧着账本跑了。
看着她没心没肺的样子,卫嘉和盛佳妍无语凝噎。
最后还是用出了卫安吉这招杀手锏,让小团子死缠烂打才把她姑姑哄到园子里。
甫一入园,秦飞霜看见一丛桃红的芍药,眼前立刻浮现桃林中,两道身影紧密相贴,树枝抖动,花瓣簌簌而落,洒了两人一身的画面,登时羞红了脸!
身体里再度传来奇怪的感觉,秦飞霜下意识抬手捂住了嘴。
刚刚抬手指着芍药正要介绍的盛佳妍:……
醒悟失态的秦飞霜:……
“嫂嫂,我、我想起来今日绣坊还有事,我先走了。”秦飞霜说罢,落荒而逃。
剩下盛佳妍拦之不住,转念一想,目的就是让她出门,甭管去哪,出门就行,遂放下不理。
只是心里总觉得坏坏的——飞霜那模样不像有急事,倒是有点像害羞。她好么生的,害什么羞?
不提盛佳妍疑惑不解,秦飞霜既然借口去绣楼,便不得不走一趟,正好她也闲了半个月,合该做些正事,回屋换了一套见客衣裳,乘车直奔城东“千针坊”。
千针坊二楼。
秦飞霜坐下,掌柜的立时递上账册。她却不急着翻看,只道:“听说榜下捉婿那日,昭仁公主就是穿着咱们的衣服拔得头筹,抢了状元郎回府?”
大衍有榜下捉婿的传统,昭仁公主又是先皇唯一的嫡出公主,虽不曾大婚却已开府,此遭更是亲身下场,直接给自己捉了个夫婿。
据说这位新科状元也才二十出头,生得英武不凡,还恰巧是个文武全才,户部尚书崔公勉都赞许是国之栋梁的人物。赶巧昭仁公主也是好相貌,两人站一起,宛若璧人,一时传为美谈。就是可惜状元做了驸马,不知前程如何。
不过就因为昭仁公主这一闹,本来陆璃因为容貌较状元更加俊秀的优势也被淹没,除了夸街时收获几朵鲜花,不曾引起任何水花,差点让他呕吐了血。
掌柜的可不管陆璃如何郁闷,闻言笑逐颜开道:“可不嘛!多亏东家给咱们和世子妃牵线,不然咱们的衣服想送到昭仁公主面前也不容易。”
“那还得是你们衣裳做得好。以后世子妃的四季衣裳记得都要提前送去,连料子钱都不能拿。”
“这个自然,这个自然。”掌柜连连应诺。
“那咱们为琼林宴准备的衣衫卖得怎么样?”秦飞霜再问。
“简直供不应求。昭仁公主上次艳压群芳,自然要乘胜追击,狠是预定了好几套衣裳,用的全是最好的料子。再加上,织烟姑娘教咱们放出风去,就说千针坊从此只接独家定制,所有衣裳,世间仅此一件,绝无仅有。”掌柜的红光满面,笑得合不拢嘴,缓了缓才道,“李某不才,原以为生意多少要受些影响,却不曾想,千针坊一炮而红,京城贵女们趋之若鹜,预定单子都排到明年去了。”
秦飞霜含笑点头,“意料之中。但这一招千针坊既使出来,旁人也会有样学样。尤其是衣裳,花样出来了,别人自然就能仿作。千针坊要想长盛不衰,那么咱们的料子、纹样、工艺……样样都得比旁人更好更精更独特才行。”
“是是是。”掌柜的被近来日进斗金局面刺激得有些浮躁的情绪登时沉静许多,点头不迭。
秦飞霜静候片刻,见他不说话,微蹙了眉,再问道:“可与江南织造局说好了?新料子优先供应我们?大绣娘的月银涨了吗?最近的收益可跟绣娘们分红没有?我让你去外埠市请的西域和外洋绣娘,可请来没?”
一连串问题砸下来,掌柜的别说笑了,腰杆儿都挺不直了,结结巴巴道:“联联系好了,织造局开价高,要加价两成,还在谈。绣娘们月银已经涨了,就是、就是分红还、还……小的寻思年底一并……至于外埠市,近来、近来事多,小的、小的暂时没顾上去。”
掌柜的越说,声音越低,脑袋也跟着快垂到胸口。
秦飞霜正了颜色,沉声道:“李叔,你是卫府老人了,我母亲的嫁妆便是你在打理,这些年没有你苦心经营,千针坊不可能有这么多好绣娘。”
听见秦飞霜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