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宁溦和姜白毕竟是女子,在军中多有不便,第二日,沈重就安排了专人将二人送去了西南方向的柳集镇居住,那里距离朝廷军营很近,镇上也有沈重的安排驻军,相对安全一些。
虽然过得安稳,但姜白心里焦急的很,林淙迟迟不提离开的事,而被堵在采石道的孙甫也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易连山派来易云青前来,八成是为了取沈重的性命。这里毕竟靠近两军交战之地,若是真打起来他们的处境会很艰难。
她也想过和林淙提一提,趁一切还未发生,两人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但她刚刚装晕醒过来,显然不能马上活蹦乱跳,她就是要走,林淙也不会同意,怎么也得修养两天。
如此过了两日,姜白估计着时机差不多了,找了合适的机会对林淙说道:“眼下时局混乱,咱们待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早做打算为好。”
林淙自然能听出她的意思,说道:“这一路颠沛流离,你本就有伤在身,还是应该多修养几日。”
姜白道:“我知,现下局势瞬息万变,若是真打起来反倒更麻烦,还不如趁着现在两军对峙咱们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回青州再修养也不迟。”
林淙的语气有些迟疑:“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只是……”
姜白听出不对,说道:“只是什么?”
林淙停顿片刻,硬着头皮道:“只是我昨日沈将军叫我过去了一趟,他想让我给他帮帮忙……让过一段时间再走,反正这里还有小郡主,你也不算孤单。”
姜白眉头一皱:“帮忙?帮什么忙,你答应了?”
“……额”林淙有些心虚道:“本想晚间再和你说的……我明天要出去一趟,可能晚间也回不来,明日就不陪你了!你放心吧,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只是路途有点远,最晚后日怎么也回来了!”
姜白顿感气血上涌:“不是要紧事,他能亲自见你?你明日到底要去做什么?”
林淙欲言又止,头上也见了汗,姜白气得瞪了他一眼,她本就想趁着两军开战之前赶紧走,结果他这边又出状况了,照着速度别说找到月藏部,她死之前能跟他回到青州都是谢天谢地。
林淙见她生气了,忙揽住她的肩,温声道:“不是我不告诉你,沈将军千叮万嘱让我别说出去,我也不能失信于人是不是!”
见姜白愠色未减,他抬手轻抚上她的脸:“你放心,只有一个晚上而已,等我回来,我们就和沈将军辞行好不好!我发誓这是最后一次,之后任何事都不能耽误咱们回青州了。”
姜白知道事情绝不是他说的那么简单,但事已至此,他答都答应了又不好失约,她叹了口气:“那你千万小心,我等你回来!”
林淙松了一口气,笑道:“放心吧!后日我一定回来。”
林淙走后,姜白一直有些心绪不宁,她直觉这件事绝不是送信那么简单,为此她早早收拾好了行装,只等他回来,两人趁着局势未变之前赶紧离开这里。
时间转眼来到第三日晚间,她看着窗外浓黑的夜色,神情无比阴郁。她从早上一直等到现在,眼见已经三更天,却还是不见林淙身影。
不是说好今日回来的吗?这都什么时候了?
姜白觉得她已经处在爆发的临界点,他怎么就那么爱多管闲事?他怎么能这样,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这一路的颠沛流离,他是怕她活得久吗?
原本要从他身上套取月藏部的信息她还有些愧疚,直到现在……
她越想越气,气得在榻上翻来覆去,心里将林淙骂了上千遍。
气着气着,她反倒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远处传来一声响动,姜白立刻惊醒,她还以为是林淙回来了,连忙到窗牖查看,却见到远处一个烟花于夜空中炸开。
姜白心下一沉——那个方向好像是沈重军营驻地。
紧接着,驻地外围升起无数火光,仔细一看,全都是射向军营的火箭。毡毛做的帐顶为了防雨都涂了桐油,一遇到火源,哗的一下着了一大片,在浓重的夜色中犹如一朵朵绚烂的花。
急战的鼓声响起,远处烽火台也燃起了狼烟。镇上哨所的军士连忙吹响号角,大喊道:“敌袭,敌袭河朔的叛军来袭营了。”
话音未落,一只羽箭射穿了他的喉咙。
姜白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她们所在的柳集镇离沈重驻地很近,河朔叛军来袭,他们也绝不可能放过这里。
她忙跑到沈宁溦房间敲门,沈宁溦睡得正沉,听到动静迷蒙地睁开眼:“姜白姐姐怎么了?”
“快和我走,河朔叛军要攻来了!”
沈宁溦反应过来,连忙坐起身:“姜白姐姐你等等,我穿上衣服!”
待沈宁溦穿戴好出门,河朔的叛军已经攻进了镇子,镇上的军士不多,只有一个小队,现在已经全部战死。河朔骑兵对着镇上的散逃命的百姓一路砍杀,激得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