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修来到义庄的六七日内,还招惹了一些小打小闹的东西来。
守棺人、仵作等与死人打交道的行当,多少会遇到些不干净的。铁柱时不时发怵,早把黑狗血、童子尿和生糯米放到台面上备用。
来的东西里最厉害的还属黄皮子。
一天晚上,一只老黄鼠狼爬到了宁修半开的棺材盖上,像人一样站了起来。
铁柱看到了全过程,眼皮一直跳,拿着黑狗血不敢妄动。因为黑皮子比较灵性,不比旁的,惹怒他们,特别是在他们讨封的时候,霉运会缠上自己一辈子的。
宁修静静地看着顶上的黄皮子,此时她身上很糟糕,已经流尸水了。
“姑娘,你看吾像什么?”
黄皮子发出老人家的声音,还有些和蔼意味。
“你当然像你自己。”宁修道。
铁柱在旁流了几滴冷汗。
黄皮子显然不满意宁修的回答:“姑娘,吾再问你一次,吾像人还是像仙?”
宁修冷哼,“区区一个精怪,修为不过百,就想成仙?岂不是太容易!”
“你找死!”
铁柱感觉四周温度骤降,忙恳求道:“黄大仙,息怒啊。”
宁修只说:“虽说你来讨封,但就算我说你成仙,你成不了啊。”她为凡人,也听过妖修不成仙的道理。
“你说的没错,”黄皮子说,“但吾讨封是为了从口念中获得修行的力量。”
宁修觉得奇了,“你找谁不好,偏偏找上我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
“你身上有气!”
“死气?”
“非也!六界之中,仙气、妖气、魔气、鬼气皆具有力量,吾见你身上有一些魔气,老远从后山寻来,向你讨封获得的力量比普通凡人要更多。”
宁修一怔,魔气又是如何而来。
黄皮子不断散发戾气,“助人成事是功德一件,你却不肯。”
“我自己都还在受苦,你不该来烦我,”宁修转而道,“我且问你,你可曾害过人。”
“助吾修道,害人又何妨。”
那就是害过人了。
“不能让你出义庄……”宁修艰难地抬手去抓它。
“吾要吸取你的魂魄。”
黄皮子狰狞地张开嘴巴,把它挣得大大的,朝宁修的头和脖子袭去。
“姑娘,我帮你。”铁柱也顾不得倒不倒霉的说头,抄起棍子,沾一些黑狗血,朝黄皮子打去。
黄皮子动作更为灵敏,随便一跳躲过铁柱攻击,一下咬住了宁修的脖子肉。
紧接着,黑色的气从宁修的身体迸发出,燎伤了黄皮子的牙口。黄皮子吃了剧痛,见状不好,赶忙化成一阵轻烟遁了。
“铁柱,你有没有看到黑色的东西迸出来?”
铁柱疑惑摇头,“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九月九,重阳节,村子庄子里照常举行祭祖仪式。
像铁柱这样的人是不被允许参加的,弄饭的大娘觉得铁柱可怜,让小儿子送了一壶菊花酒和一碟重阳糕来给他。
今天是不会有人来义庄的,不吉利。
铁柱给宁修开了一半的棺材盖,让她视野开阔些。铁柱很想与宁修一同分享酒和点心,可宁修吃不了东西。
铁柱在前院劈材,准备生火做午饭,没想到来了三个不速之客。
两男一女,长得都非常标志。
就是左边穿藏青色衣服的男人有点凶。
“是这里了,在厅堂内。”
听到谢衡羽发话,韩明昱看了眼手里的千罗罄,光纹的颜色很深,确实在这范围内。
“你们干什么的?”铁柱问道,但觉来者不善。
韩明昱对他做了拱手礼,“兄台,你这里有妖魔,劳烦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起来,我要驱邪。”
“这里没你们要找的东西,麻烦请离开。”
韩明昱没想到他阻拦,便说:“得罪了。”她飞快跳到铁柱后面,往屋内跑去。
“你们不能这样做……”
韩明昱也不管身后如何嚎叫,握着剑防身,房子里有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韩明昱一眼就注意到最古怪的棺材,只有它是半开着的。
韩明昱缓缓走过去,看见里面躺着一个女人,女人的丝绸衣裳被脏污液体打湿,皮肤溃烂呈黑紫青红的颜色。
韩明昱还以为是个腐尸,没想到女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头还微微一动,她也看到了些许魔气。
魔气不多,可能都抵不过风月魔释放的一个触手。
韩明昱无法判断出棺材里的具体是什么,只能判断出对方没有攻击力。韩明昱低头看下腰间的千罗罄,勺柄动了,指回了正南方向。
正南地坤。
原来这才是千罗罄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