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在徐舟望对面,好奇地问了一个问题。
“您跟外面传闻的不太一样。”
徐舟望夹起茶盏,细细用热水烫了搁在桌上,两指一推,那小巧玲珑的茶盏便滑到杨应缇面前。
“是吗?姑娘也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可是不对呀,外面的人都说你不受宠,是庶出,长的丑...”
杨应缇真的掰起指头算着,外面那些说法五花八门,她光从说书先生嘴里都听了不下五个版本。
杨应缇突然捂住嘴,她瞪大眼睛,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广宁王殿下赎罪,民女胡说八道,您、您别往心里去!”
徐舟望被她这突如其来地一跪冲击到,他连忙起身扶起她。
“姑娘不必害怕,你没有说错什么。”
杨应缇心里打鼓,她咽了咽口水,疑惑地偏头,“你不生气吗?”
徐舟望低眉,看向杨应缇,眼皮半遮,掩下眸中晦暗的神色。
“一些风言风语罢了,况且......”
徐舟望停顿,抬起头无所谓地笑笑,“事实如此。”
杨应缇哑然,没想到一位王爷会如此轻飘飘地承认这些。
那个,她好像戳到他的痛处了。
“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她坐在位置上又开始绞手帕。
徐舟望见她实在坐立不安,便也自觉揭过这个话题。
“没关系,用膳吧。凤阙楼的菜除了宫中,其他地方可吃不到。”
杨应缇狠狠点头,开始埋头猛吃。
两人一时间无话,各自安安静静的用餐。
这饭吃到一半,杨应缇的婢女敲门,送来一封信,附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徐舟望默不作声地舀了一碗汤。
“嗯,我......”
“姑娘请便。”
两人同时开口。
“多谢。”
杨应缇不再扭捏,她利索地拆开信,这信上盖了父亲的私印,八百里加急,那便是一点都耽搁不得。
杨应缇快速地浏览完信件,突然抬头盯着徐舟望。
“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徐舟望不解,以为她遇到什么棘手的事情。
谁知杨应缇目光复杂,她忐忑地开口:“三皇子殿下,是叫徐问青吧?”
“他遇刺了。”
徐舟望手中的汤匙“当啷”一声砸进碗里,熬制浓郁的鸡汤被溅出一大片。
“你说什么?”
徐舟望立刻起身,杨应缇把信递给他。
信上说三皇子徐问青和丞相独女殷从容在河南地界遇刺,现在昏迷不醒,性命垂危,恳请杨家遣人救他们二人一命。
徐舟望知道杨应缇师从齐开暨,他当即对眼前的姑娘拱手。
“舟望恳请姑娘救三哥一命。”
杨应缇哪敢受广宁王的拜礼,即便是庶出,那也是天家贵胄,受他一拜岂不是要折寿。
她立刻伸手拦住徐舟望,“可是杨氏自祖太爷起立了规矩,不为皇室中人治病呀。”
她有些为难。
徐舟望琥珀色的眼睛本来存着希冀,在听到杨应缇的话后那簇光骤然熄灭,就像一夜枯萎的茉莉花。
杨应缇几乎能看到他紧绷的血管,细小的青色脉络藏在面皮下,脆弱的一碰就碎。
徐舟望低下头,几乎没有迟疑地跪下。
这下不仅杨应缇惊讶,就连一旁的婢女都震惊地捂着嘴,差点尖叫出声。
“徐舟望!快起来!你是王爷啊!”
杨应缇此刻也顾不得礼数,见徐舟望此举也随他一起跪在地上。
老天爷,老天爷,她没说不救啊,这是做什么!
杨应缇一着急,纤细的十指直接攥着他的手,“广宁王快请起,应缇受不起这一跪啊。”
然而徐舟望坚持,他跪在地上岿然不动,是铁了心杨应缇不答应他救人,他就不起。
杨应缇见此两蹙黛眉深深拧起,“广宁王殿下,男儿膝下有黄金,您跪天地父母,却不该为应缇折辱。”
徐舟望低着头,心脏一痛。
卑躬屈膝太久,他好像忘了自己是名正言顺的四皇子殿下,皇帝亲封的广宁王。
“殿下,治病救人是医者的职责,即便您不求我,我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去死的。”
话落,徐舟望终于肯起身。
他哑着嗓子,还是俯身谢她。
“舟望,多谢姑娘。姑娘恩情,没齿难忘。倘若姑娘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还请不必客气。”
“这令牌你拿着,保你一路过城门畅通无阻。”
徐舟望扯下腰间漆黑的广宁王令牌递给她,